眾人駕車來到鳳梧山腳下,行宮內的人工湖真是從山裏引的活水。
下了馬車,一行人順著水源找到了湖水的源頭,是一座高大十幾米的瀑布,瀑布下麵是一個深水潭。
邵一白讓人沿途尋找,果然,在水潭附近發現了一處被踩踏過的痕跡。
水潭四周有幾塊巨大的石台,其中一塊石台微微想潭水中央探去,石台上的青苔又踩踏的痕跡,還有一些雜亂的腳印。
“凶手應該是在此處拋屍的。”邵一白指著石台上的拖痕,“青苔被屍體拖拽之後,有一部分沾染到了劉大人的衣衫上,仵作在清理衣物的時候提取了一部分,確實與這裏吻合。”
“可凶手為何要千裏迢迢把劉大人弄到這裏進行拋屍,而後又讓它順水衝進行宮?”程少卿晃了晃頭,有些無趣地問,“這跟脫褲子放屁有什麼區別?”
邵一白臉一黑,真想一腳將他踹下潭去。
不多時,撒出去的衙役們回報,林子裏發現了一個木屋。
木屋不大,裏間是臥房,外間擺著一張座椅,角落裏擺著一隻碗櫃,裏麵還有兩套餐具。
裴伷先繞過屏風看了看裏間,簡陋的木板床上鋪著一床被子,顯然是離開時並沒有來得及帶走。
孟鶴妘走到窗邊的角櫃前,打開櫃子,裏麵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東西都被帶走了,什麼也沒留……咦!”
“怎麼了?”裴伷先扭頭看她。
孟鶴妘從角櫃的角落裏找到一隻幹枯的野草編成的螞蚱:“這東西可精致啊!怪好看的。”
裴伷先瞳孔微縮,抬手搶過草螞蚱。
孟鶴妘不悅地皺眉,劈手去奪。
裴伷先連忙把螞蚱收進袖兜:“我替你收著。”
“我沒有手腳?”孟鶴妘嗤笑,整個人向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還我。”
裴伷先攏著手不動如山,大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兩個人在這兒鬧著,門口傳來一聲輕咳,程少卿一臉曖昧地看過來,恨不能拿兩個銅鑼敲一敲。
“哎呀!哦,看來我進來的不是時候。”他裝模作樣往後退,推到門邊,又探回身,“哎,裴伷先,你看出什麼來了?”
裴伷先搖了搖頭,孟鶴妘想說蜻蜓的事兒,被他暗暗掐了一下腰眼。
“裴伷先,你來看這個。”邵一白在外間喊,裴伷先連忙拎著孟鶴妘的領子將她拎到一邊,出了裏間去找邵一白。
邵一白正蹲在外間長桌下,目光沉沉地看著桌下爬來爬去的螞蟻。
裴伷先示意程少卿把桌子搬開,便見許多螞蟻從四周陸陸續續爬過來,然後轉進頗為鬆軟的土地裏。
“是血。”
邵一白猛地抬頭,狐疑地看向孟鶴妘:“你怎麼知道?”
孟鶴妘雙手環胸,麵無表情地看著地麵:“聞到的。劉偉達死了至少三天了,這麼長時間了,地上還有螞蟻聚集,說明當時他肯定留了很多血。”她一邊呢喃著,一邊奪過程少卿的金刀,不顧他的哇哇大叫,用力將金刀插入土中,用力向上一掘。
“噗!”的一聲,地麵被掘起一塊,露出黃土下掩埋的黑紅的泥土。
下麵果真全是血。
“這裏應該是第一案發現場,凶手就是在這裏殺的劉偉達,然後見屍體拋如不遠處的深潭,之後再帶著他的人頭進入行宮,之後掩埋。”邵一白說完,扭頭看裴伷先,“凶手應該是從出水口出入行宮的,若真如此,那嫌疑人的範圍便擴大了許多。”
“也未必。”裴伷先打開角落裏的碗櫃,碗櫃上下三層,第二層擺放了兩幅碗筷。他伸手在第三層摸了摸,上麵擠滿了灰塵。
“行宮守備森嚴,外人想要進入,哪怕是從水下潛入,要想完全避開所有輪值的禦林軍去花園埋人頭的可能都微乎及微。”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凶手有同夥?”邵一白詫異道,“凶手的同夥在外麵殺人,然後順著湖水把屍體拋入深潭?”
裴伷先點了點頭,關好角櫃:“而且殺梁步仁和劉偉達的是同一人。”
“梁步仁不知病死的麼?”程少卿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確切地說,是被人故意恐嚇之後病發而亡,亦是謀殺的一種。”裴伷先淡淡地說,從木屋裏出來,繞著小木屋走了兩圈,然後在後麵唯一的一扇窗戶前停了下來。
窗戶不大,窗欞從被從外麵釘死,顯然是凶手偶有離開時刻意釘上的。
窗欞下麵是一片草地,裴伷先蹲下身子用後怕在被踩倒的草地上輕輕刮了幾下,不多時,手帕上便染了許多青苔。
“凶手在殺人之前,應該先去深潭裏試過多次。”裴伷先把帕子遞給邵一白,“屍體能從這裏順利飄進行宮,應是經過周密計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