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用外力與它爭鬥,那林好的腎髒就成了戰場,隻怕這場無硝煙的戰鬥會毀掉他的這個先天之本。
是戰還是不戰?戰則我投鼠忌器;不戰我就會無功而返。除了戰之外,是不是還有更好的辦法?困境之中,我毫無目的地在房內來來回回踱著步子。
對功夫不理解的外行人,或就是有功夫的莽漢,常常認為功夫是超凡之器用之無往而不勝。其實修行是根本智易得,差別智難圓。根本智就如股票看“空”的,它就是講超脫一切,這其實較為容易,躲進小樓成一統,不管春夏與秋冬,這也是空。但差別智就難了,那是看“多”了,就拿五明的修行來說,這就是一個漫長的工程,也許是一生,也許是上百個輩子。五明之一的醫方明,從古到今,出現了多少個疑難病症,而且新的疾病如趕趟似的,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就隻這一明,要修起來,就無窮無盡、無量無邊了。
在兩難選擇中,我猶豫不決了良久,一個方法如靈感一樣突出其來地閃進了我的腦海。我可以先把他的腎髒功恢複。中醫上說,正氣在內,邪不能幹。現在隻要他的腎功能正常,那狐狸自然呆不住就會乖乖地走出來。
想到就做到,我立刻進入法界光明中,慢慢眼前一遍金光,從天空之中傳射而來一股暖流,穿過我的身體,灌流到我的手指尖,我再微微以意領之,暖流從指端流出,進入林好的心髒,原有點清涼的腎髒慢慢地暖了起來,一種叫活力的東西在髒器中緩緩漫延開來。
我再用法界的能量,在他五髒之間以五行相生的秩序輕輕地磨轉,從腎水生肝木,依次木生心火,火生胃土,土生肺金,金生腎水,一路轉圈,從起點到終點,效果遠遠超過了我原來的猜想,五髒之器現在互通生氣,彼此相合,力量之強始料不及,生之意愈來愈濃,正氣也越來越強大。果然,一點黑氣在林好的腎髒中掙紮著,作困獸猶鬥之舉,狐狸的地盤一點一點地喪失,而正氣迅速地收複失地,正逼著向狐狸進行最後的攻堅戰。
狐狸見大勢已去,就是想再賴,也沒有賴處了,隻得戀戀不舍地從林好的身體中鑽了出來,瞪著一雙紅眼,對我咬牙切齒:“你這個助紂為虐的修行人,你胡亂幹涉因果,你背離了大道,你遲早有疏忽有德行缺失的時候,那一天,就是我報仇雪恨的日子。”
我一陣苦笑,我深知居士在塵中修行的不易,心亂、犯戒的事無可避免,而且機會多多,我這伸手一舉就給自己樹起了一個強敵,將來隻怕還會有更多的強敵。
“你聽我說,狐居士,冤冤相報何時了,你此時要他命,等他以後又會要你的命,我修行尚淺,不能參透你與他的恩怨情仇,不過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他之所以傷你,很有可能是你曾傷過他。我今天相助林好,那是想化幹戈為玉帛,如果你真恨意未消,就來找我吧。”
“龍居士,你說的沒錯,但我就是忍不住這口氣,今天不與你鬥,你不可能護他一輩子,等他正氣一衰,我自然再來。如果你與他運氣好,我想通了這件事,那是你們的福氣,如果我一直沒有想通,那你們就等著受死的一天!”
麵對它的臨走之言,我頓時無語,很多人生活在看得穿但忍不過的困境中,更何況它還是不具有文明體質的狐狸?我揮揮手,不再攔它,原本想再惡鬥一場,打個天翻地覆,然後把它囚禁,以絕後患。但是我想明白了,不如讓它回去修煉,或許它將來醒悟,這也是功德一件,如果把它囚禁,那真的山窮水盡,我們再也不可能和解,勸人也是勸己,還是讓它去吧。
我低頭再寫了幾個方子,大抵是益腎強筋,收魂定心之類的藥物,打開門,走下樓,見他們正在翹首引頸而望。
“叔叔,我想起治療的方法了,這是幾個方子,你按方拿藥,林兄吃過後,身體會恢複的,現在請你帶我再去見一趟林兄,我再給他做一下按摩,他就會醒來的。”
叔叔與嬸嬸半驚半喜,又有點疑惑,我自然明白,他們兒子的病看遍了名醫大院,毫無起色,我一個高中生,又沒有行過醫的任何履曆,自然有些懷疑。
我走近林好,林好正呼呼大睡,我暗用功夫,先在他的命門一按,再在頭頂百會輕輕一拍,用雷天之音,哼了一聲,震醒了他的心神,林好睜開了雙眼,茫茫然看了看我,習慣了一會黑暗,抖然看到了父母,連忙叫:“爸,媽,你們怎麼了?”
“天啊,好兒真的醒過來了,冰侄女快來啊,你哥哥真醒過來了,多虧了龍行老侄!快,快,孩子他爸,你快去街上藥店拿藥,我炒幾個菜,你們吃了晚飯再走!都快八點了,你們怕早就餓了……”嬸嬸淚流滿麵,語無倫次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