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已經記不清腦子裏那些東西是小時候真的經曆過,還是記下來的夢。
窗外是鵝毛大雪,房簷上的積雪時不時就被壓塌一塊,落在簷下煙囪水凍成的冰疙瘩上,融化掉,再凍,再融化掉
屋內坐了蔣家一大家子人,都是為了蔣正一家的事情。
“這事本來就不光彩,還有什麼可說的哦?既然生不了,那領養是板上釘釘的嘛!”說話的人是蔣正的三舅舅,蔣正的媽死的早,蔣正的大姨死的更早,連個骨肉沒有留下,一個血脈的老輩子裏就剩下三舅舅這一個了,所以在蔣家他說話最有分量。
“那就領養嘛,我媳婦正好認識城裏那個孤兒院的院長,讓她給聯係。”一個踩著有些黃漬的白色運動鞋,看起來有二十七八的男人說道。
“啊呀,這不行。”這男人的媳婦蹙著柳眉,手比言快的立馬伸出玉手拍了一下男人的胳膊,轉頭對蔣正說道“大哥,你別聽蔣帆的,既然咱決定領養了,那最好還是別在咱這找,你想想,咱這地方就一畝三分地,娃娃指不定是誰家的,領回來養大,萬一以後親娘老子又來找,又是一大堆事。還是去個遠點的地方,這樣萬一娃娃以後想找,也找不到呀。”
“誌萍說的有道理。”三舅舅點點頭,往炕邊圍了圍,伸手把煙灰抖在了磚地上。
“可是你大哥還要上工呢,劉家村那邊前幾天雪壓塌了好幾戶,修一戶給一百”梁春紅坐在煤爐邊的小木凳上,倒了倒爐子裏的爐灰。
“我替大哥去!我家還離劉家村近些,錢算給大哥。”蔣帆喝了口茶,立馬義氣地說道。
蔣帆還想繼續說點什麼,卻被何誌萍狠狠地拽了一下,一記眼刀讓蔣帆差點被茶水嗆死。
何誌萍走到爐子邊上,伸手幫梁春紅在爐子裏夾了兩塊煤爐“嫂子,這樣吧,咱倆去,我問問我那個開孤兒院的朋友,在外麵找家好的,大哥就在家裏幹活就行。”
“春紅,誌萍做事一向穩重,有她陪著你也能省了不少事情。”三舅舅又從煙盒子裏掏出一根煙,抽了起來。
“我也去吧,三個人有個急事也忙得來嘛。”女人聲音尖尖的,坐在炕邊的木椅子上一邊往地下吐著瓜子皮一邊插話道。
“瞎添亂。”三舅舅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女人,沒好氣的說道。
“我去咋了?”女人大聲說道“表哥和表嫂子去醫院查這事的時候就沒人告訴我,現在我想出點力你們也不讓,啥意思?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嘛,就這意思是吧?”
“現在你就別鬧了,行不行?”蔣帆一臉煩躁的對女人抱怨道。
“紅梅,你嫂子和你二嫂子出門去,家裏就剩你一個女人了,你要照顧家裏啊,你別忘了,你二嫂子那還有個蘭蘭,你也得幫忙照顧,家裏這麼多的工要做,男人們出去了,總得有個能做飯的女人不是嗎?”一直不說話的蔣正抬頭看著蔣紅梅,終於開了口。這一開口,也讓一直對蔣正想法捉摸不透的眾人放下了懸著的心,發表意見也開始更加有底氣了。
而蔣紅梅再任性也不能再鬧了,都被自家表哥說到這份上了,她要是還嚷著出城去,肯定要被人說自己瞎湊熱鬧,火燒屁股在家待不住,到時候名聲都被傳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