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房間裏,窗戶大開著,米白色的窗簾在風的吹拂下揚起一個優雅的弧度。

兩個男人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個玻璃茶幾,茶幾上的煙灰缸裏,七零八落地躺著幾個煙蒂,正冒著縷縷青煙。

門外是嘈雜的,人聲鼎沸的,可房間裏的氣氛卻是靜謐的、僵持的,靜得隻能聽到風吹動窗簾的沙沙聲。

“你說,誰還沒死?”

其中一個男人交疊著雙腿,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煙,輕輕抽了一口,吞吐出雲霧,讓人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語氣顯得冷漠而寡淡,將整個房間裏的氣壓降得更低了一些。

“以琛,我可沒這麼說,隻是蒙山公墓那邊有人在整理骨灰盒的時候意外發現,小茹的盒子是空的,你不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蹺麼?”夏景梵頓了頓,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字字句句都充滿了循循善誘的意味,“如果她還活著,那麼為什麼四年了,她還沒來找你......”

男人的一根煙剛剛抽到底,他眸光微閃,便精準無誤地將煙蒂投進了煙灰缸裏,猩紅的火光在水的作用下發出“嘶”的一聲,他隨即起身,鬆了鬆自己的領結,邁開長腿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兒?”夏景梵忙不迭地叫住了他,他的本意倒真不是慫恿費以琛去做些什麼,隻是想要逗逗他而已,更何況,今天的場合也確實不合適。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一向沉穩內斂的男人,在時隔那麼多年之後,聽到“安茹”的名字,依舊還是那麼——衝動。

費以琛微微側過了半個頭,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性感的唇角扯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也是時候去證實一下了,景梵,這裏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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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安全樓梯。

伊曦雙手捏著自己的婚紗裙擺,精致的小臉上帶著匆忙而慌張的表情,高跟鞋踩在台階上,發出急促而有規律的“噔噔噔”的聲音。

“哎呀我的姑奶奶,我不行了!你要逃就自己逃吧,我又不是新娘,我跟著瞎跑什麼勁兒?”

好友兼伴娘馮思淩擺了擺手,一屁.股癱坐在樓梯台階上,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後跟,嫩白柔軟的皮膚上,竟然被那雙恨天高的伴娘鞋磨出了好多水泡。

要是知道今天是要陪著逃婚的,馮思淩死也不會選這麼一雙鞋的。最可惡的是——這個婚禮竟然辦在酒店的二十八層,逃婚又不能光明正大坐電梯,這不是要命嘛?

“不行啊思淩,你別在這會兒倒戈,再撐一下,已經走了一半了!”她回頭看了看已經累趴的馮思淩,又連忙上去掄著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拖起來。

“什麼?才一半?”馮思淩望了望往下走的樓梯,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小曦,我實在不行了,機票護照什麼的我已經找人給你弄好了,你就放過我吧......”

她馮大小姐本來就是嬌生慣養、弱質纖纖的,這會兒走了14層的樓梯,不歇菜才怪!

伊曦低頭又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的這套婚紗,太陽穴疼得突突直跳。

她可真是夠倒黴的,別的女人逃婚,好歹有個什麼真愛出場來個英雄救美吧?她沒有這種待遇也就算了,偏偏讓她落入今天這種境地的始作俑者,還是她的親生父親。要不是她在廁所門口聽到公司的財務打了一個電話,她還真不知道所謂的“為了解除財務危機而跟費家聯姻”根本就是一場騙局!

“思淩,那你把衣服給我,然後就往這層的安全出口回去吧,順便幫我看著點,我要換衣服了!”她也不再勉強了,畢竟要是她跟思淩都跑了,那說不好還會牽扯到馮家,還好剛才想到逃婚的時候就非常有先見之明地給自己準備了一套酒店服務員的衣服。

“什麼?你要在樓梯口換衣服?你確定?”馮思淩剛緩了一口氣,轉頭又覺得自己被雷劈了一把。這丫頭,什麼時候這麼奔放了?這可是樓梯口,指不定什麼時候來個人,就春.光乍.泄了。

“哎呀別囉嗦了,我還趕飛機呢!”伊曦推搡著她去了前麵的安全出口,轉頭就已經把頭紗跟發卡扯下來了,柔軟的長發頓時像瀑布一般散落下來。她低著頭,反手解著婚紗上的拉鏈,動作麻利,婚紗滑過她的肌膚,褪至腳踝,她又一把抓起早已準備好的衣服,直往身上套。

而在抓起衣服抬頭的那一瞬間,她竟然看到,自己的麵前站在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