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班時間,夕陽染紅了半邊天際,金紅色的餘暉從窗邊透進來,映得坐在書桌前的男人容貌格外出色。

身姿挺拔修長,挺直的鼻梁上有一副金絲邊眼鏡,皮膚是那種冷白,淩淩的玉質似的,常年養尊處優生出來的矜貴氣質,不需論別的,單坐在那裏就是一道風景。

助理看著自己的上司,不由得在心裏驚歎有的人就是上天的寵兒,就比如上司季衍,有一個良好的家室不說,還有配得上家室的樣貌和氣質,再加上英年早婚夫夫和睦,愛□□業雙豐收,妥妥的人生贏家。

助理心裏默默唾棄了一下自己顏狗的身份,敲了敲門道:“季總。”

季衍聞言抬眸:“進來吧。”他摘下眼鏡,修長的手指在揉了揉額角:“是不是傅斯淵來了?”

傅斯淵是他愛人,兩人已經結婚兩年了,感情一直很和睦。

有時候傅斯淵會來公司等他回家,這人不來辦公室,就在樓下車裏著,季衍偶爾推遲下班一兩個小時,去樓下一看傅斯淵還在車裏。

季衍曾經說讓自家愛人提前說一聲,但傅斯淵自己不願意,說那樣就沒有驚喜感了。

雖然他不知道一周裏傅斯淵接他下班五次這事有什麼驚喜,但是吧,既然愛人這樣做了,為了避免傅斯淵等太久,季衍便讓助理在下班時間盯著,一看到車來了立馬報告。

助理點了點頭:“是的,傅先生的車到樓下了。”

季衍合上電腦起身,回頭去拿休息室的外套,接著就乘電梯去樓下。

此時正是下午,陽關是一種暖融融的金色,季衍遠遠就看到了一輛白色的庫裏南停在那裏,車內的人許是看到了他,直接打開車門出來。

傅斯淵身高近一米九,這樣站在車前時一眼就能看到。這人分明也是一張好相貌,無奈氣質有些陰沉,無端讓人聯想到暗處的藤蔓或是雜草,總之不是什麼好相處的。

季衍笑了一下,尾調帶著幾分愉悅:“我今天下來早吧。”

他麵容本就出色,這樣一笑時更讓人移不開眼,彷如落日餘暉的盛光都集中在身上,讓人怦然心動。

傅斯淵眸色柔和了幾分,抬手護在季衍頭頂‘嗯’了一聲。

季衍勾了勾唇,扯過安全帶扣上:“謝謝。”

傅斯淵沒說什麼,發動車子後周遭景物急速地後退著,此時算是下班高峰,路上俱是行駛而過的汽車。

傅斯淵手握著方向盤,一雙幽邃的眸子看著前方,溫聲道:“季衍,晚上想吃什麼?”

季衍說都行。

傅斯淵廚藝好,做什麼味道都不錯。

此時正是十字路口,恰逢紅燈,車停著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切都很平常。

紅綠燈上的數字不斷變化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聚集在馬路兩側,摩天大樓折射著數道光線,入耳是熙熙攘攘的各項聲音。

一道刺耳的聲音忽然響起,輪胎抵上柏油路用盡全力的啃咬,原本平整的路麵發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一輛失控的貨車正飛速地駛來。

人群之中爆發出尖銳的叫聲,季衍猛得抬眸去看,側麵的貨車猶如一條被激怒的巨蟒,巨大的車頭裹挾著機械的蠻力直直地衝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什麼聲音都在這一瞬消失,唯有一輛離他越來越近的貨車像是巨獸一般逼近吞噬。

十五米、十米、五米——

越來越近,機械巨大的陰影落下,張牙舞爪地叫囂著。

很奇怪,季衍覺得眼前一切都像是電影中的慢動作,理智與本能在來回地拉扯,他腦中冷靜地如冬日冰水,身體卻似乎被硬生生地禁錮在了原地,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切到來。

汽車前輪猛地向右轉去,季衍被離心力帶著猛地向右甩,身上的安全帶將他死死拽回來,緊接著就一聲巨響傳來,一具溫熱的身軀將他牢牢護住。

兩車相撞的巨大轟鳴聲響起,機械碰撞之下的金屬聲如同驚雷一般乍響,季衍隻覺得有溫熱的液體不斷的順著他肩窩流淌,觸感濡濕一片。

鮮血不斷地從傅斯淵身上湧出,那種顏色刺目到了極致,血腥味漫延起來,季衍隻覺得心裏一處鈍痛。

最後的記憶是傅斯淵的聲音,那嗓音因為忍著痛意而微微顫抖,就那樣沉沉地索饒在耳畔,他說:“季衍,你別怕。”

病房內窗明幾淨,陽光照在室內,病床上的人麵色蒼白,似是陷在了某場夢魘裏,眉心一直蹙著。

濃密的睫毛顫了顫,下一瞬季衍睜開了眼。

頭頂是天花板,鼻尖有消毒水的味道,他左手手背輸著液,身上隱隱還帶著疼痛。

是那場車禍帶來的疼,他被彈出來的氣囊震暈,再醒來就到了醫院。

貨車自右駛來,他坐的副駕駛本來應該是第一位,千鈞一發之時傅斯淵向右打了方向盤,硬生生地受了這一下。

想到這裏,季衍心裏像是被人悶悶地砸了一下,驚慌與酸澀化成了一張細密的大網將他包裹住,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