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問題,問的好突然啊”
陸眠窩進沙發,對著沒了信號的電視屏幕,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她不太愛和別人談論顧維駱和她的事,因為太過瑣碎。
就像平時玩的rpg遊戲,主線劇情之外,真正費時的其實是一些連支線任務都算不上的小事:跑地圖、搜集物品、完善圖鑒這些東西占據了遊戲的大部分時間,可若真要細說起來,又沒什麼好說的,總歸就是一些無聊又細碎的事。
無聊到都不值得拿出來細說。
思索許久,她挑了件印象深刻的事和江沉說。
陸眠還沒去英國讀書時,上的是所有名的私立國際學校,裏邊孩子非富即貴,對她不怎麼待見,過分點的當麵叫她鄉巴佬,碰到她問問題就全然無視,好點的借著做朋友的名義,旁敲側擊打探些不太友好的問題。
按現在的話來說這其實算得上是種隱性的霸淩,她當時沒這認知,小孩子心思單純,總想著怎麼融入他們。
一次班長生日,在自家酒店組織了場生日宴,邀請全班參加,也包括她。
班長人很好,對所有人都溫和禮貌,像個小紳士。
班上男生起哄著要將她書包扔到廁所時,也是他出麵製止。
所以陸眠答應了他的邀請,即使她已經看到,班長給她發出邀請時,後邊男生不懷好意的笑。
後來發生的事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她被男生們圍在中間抹蛋糕,臉上、頭發上、身上奶油順著睫毛淅淅瀝瀝往下落,汙染裙擺,模糊視線。
意味深長的視線晃過她剛開始發育的身體,男生瘋了似的起哄,要往她身上抹蛋糕。
班長被推出來。
他臉上紅紅的,眼神很陌生,嘴巴蠕動兩下,好像是想說什麼,可最後什麼也沒說,任由那些男生推著他,越靠越近,而後伸手要去夠她裙子的吊帶。
下一刻,酒店大門被人從外邊踹開。
外麵光照進來,顧維駱站在其中,逆著光,軍裝筆挺,如刃目光掃過全場,整個人威嚴得像是天神降臨。
一屋子的小孩全被他身上的氣勢嚇到,傻站在原地,看著他將人塞進外套,打橫抱走,臨走前還不忘踹了班長一腳,將他整個踹出去三米遠,像狗一樣半天都爬不起來。
酒店經理在旁看著這幕,不敢上手去攔,直到超跑的尾氣消失在街尾,才有人反應過來。
“那是顧首長家的小孫子嗎?”
“他其實沒開多遠,繞過一條街後就停下來了,”陸眠說,“那個酒店的大門是黃銅做的,他踹上去的時候崴到了腳,修養了好久才能下床。”
江沉偏頭看她。
明明說著這麼沉重的事,她的表情卻依舊稱得上平靜,在說起顧維駱把腳崴了時,還笑了下。
“後來我哥哥也聽說了這件事,班長的爸爸帶著他來給我道歉,這事就算過去了,回到班上後那些人也沒再欺負我,但是也沒人想和我當朋友,再後來發生了些事,我就轉學去英國了。”
陸眠聲音一頓,覺得這故事應該有個結尾,於是又補上句:
“臨行前,那個班長帶著禮物來找我,說他不是故意的,是喜歡我,我和他說謝謝,然後扭頭就把禮物丟進了垃圾桶,包裝都沒拆。”
話尾落下,房間裏陷入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江沉再度開口:“你當時,是不是很害怕?”
陸眠想了想,“沒什麼感覺。”
是真的沒什麼感覺,吳月英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將她拉到村子口的那棵老樹下,一邊罵她一邊吆喝著讓全村老少都過來評理,等人差不多到齊後才開始打她,像種固定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