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似乎都心照不宣的。
想將剛才那一段令他們心神不寧的小插曲過渡掉。
“以前聽我爺爺說,人和植物很像。”宋甜突然想到這個,饒有興致的轉頭問他:“你覺得是嗎?”
顧逢簡望著天上交替閃爍的星光,輕吸了口氣,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吧。”
“怎麼說?”宋甜學著他的樣子,抬頭看向天空。
此刻——
他們仿佛都在跟星星說話。
“人和植物一樣都是大自然中的生物,很多植物的習性都是由於他們必須去適應環境所形成的。”
“人也一樣。”
宋甜凝望著星空的雙眸微垂,似是在心裏揣摩理解這話的意思。
還沒等她想明白,顧逢簡再次開口說話。
“但其實,人比植物複雜的多……”
他聲音低低的。
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還好夜夠靜,天也夠黑,聽覺效果被放大,她聽到了。
宋甜眨了眨眼。
忽地眼睛一亮,忍不住好奇:“那你覺得自己像什麼植物?”
他……像什麼植物嗎?
顧逢簡看著星星的眸子頓了下,一時間沒說話。
就在宋甜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星光中響起了他的聲音。
輕輕的。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晚風吹散帶走。
“風滾草。”
“風…滾…草?”宋甜不確定的跟著念了一遍。
“嗯。”
顧逢簡輕眨了下眼,掩去眸中的光亮,輕聲陳述道:“風滾草多生長於戈壁和草原中,每當幹旱來臨的時候,他就會卷成一團,不停的隨風滾動。”
“即使下雪也不會停止。”
“那它就不會停下來了嗎?”
顧逢簡搖頭:“那倒也不是。”
“風滾草的生命力特別頑強,無論什麼情況都不會枯死。”
“隻要他在流浪的過程中找到適合自己的生存環境,就會停下腳步,重新紮根生長。”
“流浪……”宋甜被話裏的這兩字戳中,低喃出聲。
“嗯。”
顧逢簡點頭,輕笑了一聲,補充道:“所以他也叫草原上的流浪漢。”
聽完這話,宋甜忽地覺得眼前的星星有些晃眼,耳邊一遍遍回蕩著他的話。
【不得不……隨風滾動……】
【即使下雪也不會停止……】
【也叫……“草原的流浪漢”?】
這些信息一點點的在宋甜腦子裏聚成團,慢慢的,某些東西昭然若揭。
如果風滾草是他的話,那麼……
這一瞬間,她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想轉頭看他。
卻被理智硬生生壓了下來。
偏了一半的頭也慢慢垂了下去,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正靠在自己腳邊睡覺的小黃狗身上。
她現在不能看他。
……這樣不好。
她不想讓顧逢簡覺得自己是在同情他。
宋甜盯著小黃狗思緒漸漸飄散,心裏有些亂糟糟的。過了很久才出聲,聲音依舊很輕。
但是卻無比清晰。
“流浪漢也會很好的。”
話音剛落。
原本仰頭放空的顧逢簡,身體微不可察的頓了下。隨後扭過頭來看她,似是沒聽清的發出一個音調:
“嗯?”
一向不敢直視顧逢簡的宋甜。
卻在這一刻。
沒有絲毫猶豫的轉頭對上了他在夜晚顯得格外清透的眼睛,不厭其煩的重複了一遍:“流浪漢也沒關係,他也會很好很好的。”
至少現在。
她覺得他已經足夠好了。
比任何人都好。
她的語氣帶著十足的肯定,不由的讓顧逢簡忘記移開了目光,深深的陷入了她明亮澄澈的瞳孔裏。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顧逢簡利落的垂下了眼簾,帶著點冷意,將視線匆匆定格在別處。
這是他一貫的自我掩飾動作。
“是嗎?”他語氣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