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青壁本來沒什麼,被周靖這麼正麵一問,想起昨夜睡得頗為舒爽,居然有點心虛。
更別提這貨一臉“我要去告訴大當家”的狗腿相。
待宵孔雀平日事務雖然主要由淩青壁來處理,但大哥孔曇在眾人心目中地位很高,即便周靖把他淩二當家當親爹那麼供著,一旦發生什麼事,還是以孔曇為尊。
可能在他心裏,大當家就是爺爺輩兒的吧,屬於家族話事人那種。
事關師父未來的人生道路,呆頭鵝覺得這必須得慎重。
“怎麼,你瞧不起斷袖?”淩青壁決定先發製人,用了“道德綁架”這一招。
周靖連忙擺手:“當然不是,但、但……”
“蛋什麼蛋,你玩蛋去!”淩青壁不爽道,“你跟我這麼多年,見過我斷誰了?我要是斷袖,還能有老聶什麼事,早把他家小阿閑搶過來了。”
周靖心想,可拉倒吧,卓公子都快嫌棄死你了。
但他不敢說,隻能在心裏逼逼。
“可昨天師娘——”
淩青壁又捶了一下他的腦殼:“再喊一句師娘我弄死你!他滿嘴胡唚,你以後別和他說話!”
“放心叔叔,我也不會跟別的男人亂說話的。”唐鷺洗漱完,換好衣服從房裏出來,順嘴接了這話茬。
他這一拾掇幹淨,胭脂色的袍子襯著白皙明亮的小臉,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自帶少年的蓬勃朝氣,看著十分養眼。
淩青壁雖然心裏欣賞,但懶得接話,一屁股坐在桌邊,準備吃飯。
“叔叔早安。”唐鷺坐在他旁邊,笑嘻嘻地說,接著看了看桌上的早餐,驚訝道,“咦,有糖包!”
淩青壁:“……”
他沒好氣地瞪了周靖一眼,周靖被瞪得莫名其妙,覺得周遭氣氛不適合自己存在,於是端了一碗粥,抓了幾個包子,默默去了榻上,坐在小桌邊吃。
唐鷺完全不覺得這氛圍有什麼古怪,夾了一個糖包戳在淩青壁麵前:“你吃。”
“我不愛吃甜。”
淩青壁夾了一筷子鹹菜送進嘴裏,誰知這家店的鹹菜巨鹹無比,齁得他舌根發苦,還要裝作若無其事,但臉上忍不住抽抽了一下。
唐鷺觀察他的模樣,忍不住抿唇笑,把糖包往前送了送:“似雲樓的鹹菜特別鹹,你吃那麼多不難受嗎?快吃口甜的壓一壓。”
淩青壁不打算跟自己過不去,伸手就要接,誰知唐鷺挪開筷子,壞笑:“我喂你。”
又開始了,他又開始了!
淩青壁懶得理他,打算低頭喝粥,誰知唐鷺伸手就把他的粥碗挪開,淩青壁去拿別的包子,唐鷺將盤子全都撤走。
倆人你來我往,餐桌上開始較量,搞得桌子轟隆隆響,碗盤幾乎都要掉落在地。
“你別弄得大家連飯都吃不成!”淩青壁瞪著唐鷺。
唐鷺右手始終夾著那隻糖包,一直沒有鬆筷子,這時候再度送到他麵前,好整以暇道:“你吃一口不就沒事了。”
淩青壁不想大早晨就不痛快,張嘴咬掉半個糖包,一邊嚼一邊斜了他一眼,但是不小心接收到旁邊周靖投來的炯炯目光,頓時更覺得鬧心。
唐鷺笑眯眯地把剩下的糖包塞進自己嘴裏,舌尖舔了舔粘在唇上的糖漬,笑道:“叔叔咬過的,更甜。”
“小心得消渴症!”淩青壁端過粥來喝,把嘴裏又甜又鹹的味道壓了下去。
唐鷺不以為意地挑挑眉:“不會,叔叔你甜得恰到好處。”
淩青壁歎了口氣,換了語重心長的口吻:“我說小唐,你還這麼年輕,剛十八的大小夥子,咱能說話不這麼油嘴滑舌嗎?這樣不招人待見,真的。你說你爹不喜歡你,就沒想過原因嗎?”
他本以為唐鷺也跟自己一樣皮臉狗腚不怕說,誰知道最後一句話剛落,少年的原本明亮的麵色肉眼可見地變得低落,眼睛似乎瞬間就紅了。
“我爹不喜歡我,是因為我娘難產而死,他覺得是我害死她的!”唐鷺壓低聲音說,“我說什麼都不重要,他從來都不聽!”
淩青壁現在不能說後悔不迭,至少也有些不自在。
誰知道還有這種隱情呢。
我可真會踩坑,一踩一個準。
哄吧,不情願,一哄他肯定蹬鼻子上臉;不哄,似乎不太地道,畢竟是自己出語傷人在前。
周靖那邊又發射過來目光,似乎在說:“那麼大歲數的人,欺負人家一個少年,鄙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