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高高的樹頂搖晃著,發出一陣陣緩慢的沙沙聲,像是頭頂移動著沙漠般的樹海,城堡前開滿了血色的彼岸花,細膩如絲,輕盈無比,周圍靜悄悄的,甚至靜謐的有些滲人了。
唐清竹端著一盤烤雞坐在城堡外獨自啃吃,她已經來到夜冥神宮幾個月了,大概摸清了一點這個古怪的夜冥族,這裏的人吃生肉飲生血,尤喜人肉人血。如果不是看在她是曼荼羅徒弟的份上,估計早就把她給吃了。這隻烤雞是她偷偷溜出宮在山上捉的,把雞拿進宮裏怕被看見,所以幹脆就在外麵烤了帶回去慢慢吃。
師姐和師父應該沒嚐過這種美味吧?
不過就在她剛想帶一點回宮中給師父和師姐吃時,正巧她們兩個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唐清竹興致勃勃地衝了上去,手裏還拿著兩塊雞腿:“師父,師父!這是我自己打的山雞,可好吃了,比人/肉/好吃多了,師父要嚐嚐嗎?”
曼荼羅瞥了一眼那兩個雞腿,看向唐清竹的目光漸漸變為厭惡,忽然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打出兩個血紅的印子。
下一秒,唐清竹就感覺自己的/胸/口/一陣陣抽搐著疼,全身血管好像有無數小螞蟻在爬,最後彙集到她的心髒處。無數血線蔓延開來,她全身都遍布著血紅之色,看上去極為恐怖。
“師……父……救……疼……好疼……”
成千上萬隻毒蟻在噬咬她的心髒,她跪倒下來,捂著心口,劇烈地翻滾起來,清秀的麵龐瞬間變得扭曲猙獰,數萬隻毒蟻在吞噬著她的血/肉,那種痛苦,足以將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疼死了啊!別咬了,求求你們,別咬了!
唐清竹抱著頭,大汗淋漓,麵色蒼白如紙,她顫栗著,跪下給她所謂的師父磕頭:“師父……我錯……錯了……放過徒兒吧……”
她磕了一個又一個頭,直到把頭磕破出一個大血口,心頭萬蟻噬咬的疼痛才消失。
曼荼羅拽起她的衣襟,又猛地把她摔到地上,怒斥道:“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吃這垃圾,就不隻是噬心咒這麼簡單了!”
話罷,她昂首踏步進了宮中,身旁那冰冷美人卻沒有跟著她一起進去。
洛千塵把滾落在地上的雞腿撿了起來,擦幹淨,又遞給唐清竹。
“謝謝師姐。”
唐清竹坐了起來,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淚跡,怨憤地看向自己的左手,那裏有一道曼陀羅的符印。
“我想把這隻手給剁了。”
她啜泣著嗚咽著,眼神不像個孩子,殺氣凜然。
洛千塵輕歎了口氣,把自己的右手放在她麵前,上麵有一道同樣的符印,還有被割過的痕跡。
“沒用的,就算你把手剁了,它還是會存在你體/內,隻有乖乖做好一個棋子的本分,師父才會留著你。在這個種族,適者生存,本就如此殘酷。
以後注意點,別惹師父生氣了,再吃野味躲遠點吃,離這兒越遠越好。”
唐清竹螓首微點,在洛千塵的攙扶下一步步走進了冥神宮,小手卻攥得緊緊的,貝齒咬破了紅唇,讓得她始終保持著痛感,保持著清醒,牢記著恥辱。
一千年後——
唐清竹望著眼前雄偉壯闊的山門,上麵寫著‘唐門’二字。
靜默了一會兒,她踏入了山門中。
這是師父交給她的任務——假扮唐門失蹤多年的二小姐唐清竹混入其中,再趁機把唐門門主唐華給殺了。
師父告訴她,隻要完成任務,就永久解除她的噬心咒,放她自由。
她渴望自由。
她的年齡應該與這位二小姐相似,關於唐清竹的各種資料,甚至是生活習慣,一舉一動,她在來之前已經打聽的清清楚楚,這次任務必須萬無一失!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她就成功地讓唐華相信她就是失蹤多年的唐清竹,唐華因她離家多年如今又失憶而對她更加愧疚,便將畢生所學以及唐門最核心的功法全都傳授給她。
她潛伏了幾百年,逐漸讓唐門其他人對她也放鬆了警惕,時間久了,他們自然而然也就接受了這位消失了近千年的唐門二小姐。
尤其是唐門大小姐唐馨兒,更是對她關懷得無微不至,就好像是上輩子欠了她很多債,如今一並還了似的。
後來她通過旁敲側擊才打聽到,原來這位二小姐的失蹤和唐馨兒有點關係,據說是她們兩個一起出去,最後就回來了唐馨兒一個,唐華因為這件事,當初差點沒把唐馨兒打死。
唐清竹在這裏感受到了一種以前在夜冥神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那種感覺叫做‘家’。但是她又覺得很不真實,很不心安。
畢竟這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也不是她的親生姐姐,這一切都是偷來的,她是夜鶯,不是唐清竹。
每當她看到手中那朵曼陀羅的符印,就讓她有種束縛感,提醒她還沒有完成任務,還沒有獲得自由。
眼前的親情和溫暖都是假象,如果他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唐清竹,一切都會不一樣的,所以別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