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陛下允準,玉棲很快出了宮。護送她從皇宮到玉府的是二哥哥玉巍,和一小路護宮衛兵。
自古有母憑子貴的說法,到了玉巍這裏,卻是兄憑妹貴。
玉巍本是禦林軍統領鮑揚衝手下的一無名小卒,因為是玉家人,才被陛下知遇;又因為他是玉棲的哥哥,陛下才會破例提拔他到宮裏來領巡邏兵,護送他親妹回府探母。
可以說沒有七妹妹,陛下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玉巍是大夫人所出,府中的嫡子,從前在府中自是眾星捧月,從小到大的姊妹玩伴也都是大姐姐、五妹妹,他做夢也不曾想到自己將來的仕途前程,竟由那怯懦庶出的七妹妹把控。
命運也真是弄人。
玉巍好多日子沒見到玉棲,寒暄了兩句,“七妹妹,近來過得還好嗎?”
玉棲對這位二哥卻沒有太多的話要說,隻禮節性地點了點頭。
從前在府中時,二哥哥對她不算好也不算差,兩人跟陌生人也差不多。他之前違母命闖祠堂、贈碳給她,皆不是因為兄妹親情,而是因為陛下有命,他不得不為。
既然二哥哥做什麼事都是奉命而為,無論是好是壞,都不是出自他本意,那麼玉棲也就談不上對他感恩或仇怨了。
名義上的親戚罷了。
兩人再次回到玉府,風景可謂不似從前。
以前玉棲這個七姑娘在府裏沒少受輕看,如今乍一回來,丫鬟老媽子紛紛奉承討好,那態度轉變得可算是翻天覆地。
玉大人在外辦公事不在府中,大夫人托病不見,大姑娘也不見影子。
玉棲知他們是刻意規避自己,也不介懷,徑直往杏林院去看望阿娘。
蘆月聽說了玉棲要回來,一早就在院外迎接。
兩人深深抱在一起,蘆月泣不成聲道,“姑娘!您又瘦了不少!姨娘這幾日神誌清醒的時候,一直念叨著您,沒想到您真就回來了!”
當下一同進了屋,夏小娘乍見久別重逢的女兒,也是淚下沾腮,哭作一片。
玉棲怕阿娘情緒大起大落,再犯了病疾,隻將那些肉麻的話都咽下去,抱著母親哽咽。
夏小娘身側有一用小金籠放置的玉,煞是流光溢彩,泛著如彩虹般的暖色光芒,想就是那不世奇寶生煙玉了。
夏小娘眼皮一直在抖,如風中顫動的樹葉,幹癟的手撫著玉棲的臉頰,低聲問,“棲兒,你和阿娘說實話,為了這塊玉,你給陛下做了嬪妃了,是不是?”
玉棲情知瞞不過,很緩很緩地點頭。
夏小娘的神色既無奈又慚愧,苦笑著出聲來。
她哽咽著說,“阿娘曾盼著你能給嫁給老實人家,做大婦,堂正體麵地活著,如今……終究是阿娘拖欠了你……”
玉棲搖搖頭,“阿娘,不是,我是自願的。”
夏小娘道,“你告訴娘,說實話,陛下他待你好嗎?”
玉棲眸子暗了暗,隨即微笑道,“阿娘,陛下待我很好,給了辟了單獨的宮殿,每日給我吃用的都是錦衣玉食。”
母子兩人少敘了一會兒,玉棲見夏小娘氣血不支,深恐她病勢會惡化,便照顧她蓋好被子睡下,自己則悄悄退出門外。
蘆月過來,偷偷把一枚小小的香囊塞到玉棲手中——那是枚避子香囊,是玉棲方才暗中吩咐蘆月去采辦的。
蘆月略有擔憂,“姑娘要這東西……是不想懷小孩嗎?”
玉棲點了點頭,將避子香囊小心收好。
“陛下過些時候會娶皇後,到時候,我會想辦法離宮。如果沒有子嗣的話,一切都會容易些。”
蘆月低聲,“姑娘這次回來,能住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