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毛絨絨的管狐馱在背上,在掛著月亮與綴滿星星的雲海裏跳躍是一種什麼體驗呢?
小悟覺得自己終於有了發言權,以至於回到五條家以後仍念念不忘地想要再來一次。
時間已經有點晚了,再來一次是不行了,但是抱著暫時恢複不到原來形態的管狐睡覺還是可以的。
小悟駕輕就熟地用那雙藍色的眼睛閃閃發亮地看著芙裏爾:“那芙裏爾今晚不陪我睡覺了嗎?”
芙裏爾偏過頭去:“我會在庭院的樹上陪你的。”
於是六眼的神稚子鼓著臉,生氣地扔下一句“我果然還是最討厭你了”,就抱著管狐進了房間,然後重重地嘩啦一聲,障子門被拉上了。
庭院的大樹巨大的樹冠被風吹得颯動,逐鹿的竹筒尾部擊打在撞石上發出清脆聲響。
這是1993年的11月16日夜。
擁有[六眼]是發動術式[無下限]的前提條件,但是擁有[六眼]也不一定會覺醒術式[無下限]。
芙裏爾聽得雲裏霧裏的:“術式不大多都是生得術式嗎,難道還是能夠被人力所左右的嗎?”
五條家的家老們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魔女氣死:“當然不能!”
“但是魔女不是擁有預知夢的能力嗎?你沒有預見過悟君會覺醒什麼樣的術式嗎?”
“當然——”芙裏爾沒管周圍人突然迸發出來的竊竊私語,她的神情誠實中又帶著些狡黠,“但是我從不睡覺。比起悟君到底會覺醒什麼樣的術式,我覺得你們應該更關注悟君的眼睛一些。”
“[六眼]怎麼了?”
“魔女,你之前對[六眼]下的封印是不是對[六眼]有副作用?”
偌大的一個用作家族會議的和室此刻卻嘈雜不休,直至五條家的家主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才重新安靜下來。
芙裏爾今天罕見地換上了水仙花紋的振袖和服:“封印沒有問題,已經開始鬆動,最遲也會在悟君五歲時就完全解開。擁有[六眼]的話,覺醒什麼樣的術式都是如虎添翼吧?但是悟君最近不僅生長痛,眼睛也不舒服。雖然不存在[六眼]會消失的情況,但是比起未知的將來,把握住眼下才更重要吧?”
盡管有芙裏爾用大空屬性的火焰做調和,將手放在小悟的眼皮上緩解小悟眼睛的疼痛,但比起四歲以後逐漸步入術式覺醒的五歲,術式強度與所需強度的急劇增長,這點緩和終歸是杯水車薪。
尤其是在五歲覺醒術式前後的那段時間裏,眼睛的不適與骨骼生長的疼痛讓小悟午睡也睡不著,隻好坐起來揉揉眼睛。
還是不太舒服,再揉揉。
門外響起芙裏爾的聲音:“悟君,睡著了嗎?”
無處不在、無時不有的疼痛讓小悟不由得有些煩躁,但仍然眼眶發紅,眼淚汪汪的:“還沒有,你怎麼才過來啊。”
門外的芙裏爾也不由得柔和了麵色,溫聲說:“既然睡不著,不如和我一起來準備今晚上去山裏玩要用到的東西吧?”
“什麼山?”
侍女拉開門進來幫小悟換衣服,芙裏爾跪坐在一旁解釋道:“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靈山嗎?雨童女和座敷童子,還有鴉天狗都住在那裏。那裏有清澈的氣,在繪製了符咒的禦神紙送過來之前可以幫你緩解眼睛的不舒服。”
“雨童女?和雨有關的妖怪嗎?”
“比那要高貴得多。”
靈山是擁有大量清澈的氣的地方,無論是對五條悟的生長痛又或是[六眼]的負荷過大導致的頭疼眼睛疼都隻有好處。隻不過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才能過去。
“今夜的月相就很不錯。”
“你早就準備好了,對嗎?”在和五條家的家老們扯皮的最後,五條家的家主看了芙裏爾很久,斟酌了一番才問,“那悟君會被你神隱起來嗎?像你這樣和妖怪聯係匪淺的魔女,會學天狗之類的妖怪把喜歡的孩子給拐走藏起來嗎?”
“我以為你還記得我們的立下的咒縛……但對於他而言,留在你們這裏才是最好的選擇。”
到底是沒有避開“自己是否喜歡悟君”和“是否想把喜歡的小孩藏起來”這兩個問題,隻是避輕就重地說出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