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設宴要請大夥兒吃酒,以表這兩日的搜救之情,眾人雖百般推辭,但美酒佳肴已然備好,不去的話就白白浪費了。
臨近傍晚,太陽漸漸西沉,暑氣消退,聽花苑裏早早地點了燈燭,院內亮堂堂的,圍坐了五六桌男女老少,笑語不斷,一片熱鬧。
顧喬笑著讓大家吃好喝好,玩得盡興,之後便坐在了徐容那桌,與三、四當家等人一起,邊喝酒邊說起鍾意兒的事。
聽罷,顧喬略作沉吟:“鍾意兒與鍾賢各執一詞,幾位當家認為誰在扯謊?”
徐容道:“那鍾意兒性子狡猾,既會易容術,又心機頗深,我不全然相信她所說的話。”
三當家附和道:“二當家說得有理,假如她真像她說的那麼可憐無辜,想脫離鍾家這個苦海,轉投咱們,為何那日在山崖邊上還將寨主推下去呢?不應當直接抱住寨主這個大腿嗎?”
四當家讚同道:“我也是這樣想的,那個妖女的行為有些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寨主要不然我們直接將她……”他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顧喬頓了頓:“不急,且先關她幾日,找人盯著鍾賢,看看他的反應。”
“屬下明白。”
這邊正說著話,周維陽忽地從旁邊的桌走了過來。
他站在顧喬麵前,手中拎著一隻造型別致的白瓷酒壺,給她斟了一杯酒,獻寶一般道:“喬喬姐,這梅子酒是我娘親手釀的,特別好喝,我今日特地帶來給你嚐嚐。”
見他似乎比前些日子黑了些,也壯實不少,顧喬不禁笑道:“小陽有心了,我這就嚐嚐看。”
她細細品了一口,誇讚道:“酸甜可口,毫不幹澀,確實好喝,得空我再去你家多要兩壺。”
周維陽笑道:“家裏還有許多,喬喬姐想喝一定管夠。”
他給桌上其他人也一一斟了酒,舉止言談比從前穩重許多,顧喬頗感意外,有種“吾家有弟初長成”的安慰。
又喝了幾杯,顧喬有些頭昏,便起身去不遠處的涼亭裏吹吹風,略醒醒酒。
剛坐了一會兒,周維陽捧著一盤果餞來了。
“喬喬姐可是有些頭疼?吃兩顆果脯解解酒氣。”
顧喬見那紅彤彤的果脯上撒了一層糖霜,很是誘人,便吃了幾顆,道:“確實不錯,就是略微甜了些。”
周維陽臉色微僵,笑道:“可能是糖霜撒多了些,喬喬姐可要再喝點水?”
見少年殷切得反常,顧喬挑了挑眉,故作嚴肅:“周維陽,你在玩什麼把戲?”
周維陽心口突突直跳,耳根微紅,訥訥道:“沒、沒有啊,我隻是關心喬喬姐罷了……”
“噗呲。”顧喬哈哈大笑,狡黠地眨了眨眼,“我隻是逗你一下而已,瞧你臉色都變了,真不經逗。”
周維陽:“……”
背過身走下涼亭,他猛地鬆了一口氣,悄悄地擦了擦額汗。
他並未走遠,坐在涼亭階下的青石上出神。
應該過不了多久,藥效就會發作了吧?
兩心壺裏的酒,果脯上的“糖霜”,這些加起來足以讓人動情。
不遠處是熱鬧的劃拳嬉笑聲,周維陽卻渾身緊繃如坐針氈,他不敢頻頻回頭看涼亭,卻在下一次回頭時,赫然發現亭內空無一人!
喬喬姐呢?!怎麼會突然消失不見了?!
他滿眼驚詫,騰地起身卻覺渾身一股莫名的燥熱,如野火一般奔竄於體內。
周維陽腳下一軟,麵前忽地出現一抹鵝黃色的裙裾,他張皇地抬起頭,便看到唐子鬆那張笑得奸詐的小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