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益都晴天多了些,連帶著齊安的心情也愈發暢快,早在半個月前她就聽聞西曲國使者要在啟月樓設宴款待幾位重要人物,白公子也在邀請名單上,於是她托人購得了啟月樓當日的邀請函,時隔三年,終於得以一見。
三年前她為了尋父初到益都,還記得那是午後,下了磅礴大雨,街上行人不多,她正走在市集中尋找父親飛信給她的地址,懵懂之中撞入一路口拐角處的人群裏,見八九個妙齡女娥竟完全不顧雨滴紛飛泥漿迸濺弄髒衣襟,全都手舞足蹈圍著路口的一輛原木色馬車。
齊安還沒看清車窗裏的人長什麼樣子,就被人群推到了另一邊差點摔倒。
她努力站定時,恍惚聽到一聲清朗的聲音說著“小心”,那是從馬車裏傳來的,她抬起頭,見馬車裏的人正撩起簾子微微蹙眉看著人群之外的自己,隔著嘈雜的五顏六色的粉黛女子,隔著煙雨,馬車裏的人麵容清逸俊秀,眼神憐惜。確認自己沒事後,那人才又繼續安撫著其他女子道:“各位姑娘的好意白某心領了,實在抱歉今日家中有急事,可否為白某的馬車讓個路。”
後來她才知道,他叫白顧,有著益都第一公子的美譽,三年來她搜集著關於他的一切,卻都沒能再像那日一樣偶遇到他,偶爾被人告知他的去向,他卻被越來越多的女子包圍著。
但這次不一樣了,今日由於啟月樓要接待幾位貴賓,對普通賓客采用的是邀請製,普通百姓經過報名審查並買了價值八兩白銀的邀請函才可以入內,有了如此篩客的條件,想必白公子就不用再受眾多癡女的困擾。
齊安今日選了一身鵝黃色的紗裙,這是初夏的季節,她在傍晚這麼穿還是會有些涼意,爹爹囑咐她出門前多披一件衣服,她沒多理會,匆匆和爹爹告別就叫來了馬車上了路。
路上馬車又乘了兩名女娥,同樣是麵容姣好盛裝出席,不過聽那兩人的談話,她們是衝著太子去的。齊安在心中暗暗較勁,在她看來,太子自是比不上白公子的。
益都有一條七星河,把這座南原都城一分為二,河上有多座大橋,其中當屬以河本身命名的七星橋最是著名,就在馬車要從東向西穿過七星橋時,車夫又搭了一名女子,齊安仔細觀察,見那女子一身素色,頭上隻挽了一個木釵,麵容凹陷,眼眸低垂,不像是要去赴宴的,興許隻是順路,齊安便沒再注意。
可不一會兒那女子竟開口問道:“各位妹妹也是要去啟月樓赴宴的嗎?”聲音稍有些沙啞,但神態還算親和,齊安想這也許是哪個窮人家的女子想要去赴宴都把自己餓瘦了,心生憐憫,便搭話道:“是的,今日盛宴,不容錯過。”
女子看著齊安微笑,沒再說什麼。
快到啟月樓時,馬車停在了啟月樓旁的一條官道上,車夫提醒無法再前進,齊安下車探頭向前看去,見這官道憋憋屈屈擠著一支木甲軍隊,少說也有幾百號人,陣隊旁隻留下一行窄窄的通道供路人前行,她順著這通道來到官道和南大街交彙處的啟月樓門口,而門口也早已堵滿了各種看起來豪華的車架和排隊等待進場的人。
“四皇子到!”隻聽店小二吼了一句,齊安順著小二的目光向南大街望去,正對著大門口的是一架全黑色的馬車,與啟月樓紅黃色調的裝飾和金碧輝煌氛圍不同,四皇子一身玄色走下來,齊安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氛圍立馬冷了幾度,一種屬於皇子該有的氣度和威嚴讓看熱鬧的人不寒而栗。
與此同時從啟月樓裏走出一個紅衣男子向四皇子問好:“您來了,參見四皇子。”,這紅衣男子模樣很是俊俏。想必,這就是那個傳聞中西曲第一美男的月也使者。
齊安頗有感慨,她覺得也許這紅衣美男確實貌美,但比起益都第一公子,著實少了幾分雅致內秀。
四皇子沒有理會月也,隻是轉頭對著門口另一個不起眼的小廝說道:“你家掌櫃呢。”那小廝彎腰作揖答曰:“掌櫃的正在賬房忙活呢,小的這就去告訴她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