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海山如何故作輕鬆,都稀釋不了虛雲心裏的擔憂和驚懼:“海山!你老實告訴我,你要去做啥啊?你別嚇我!你……你這是在托孤啊!”
海山不想被虛雲囉嗦,一臉嚴肅:“打住!啥托孤?我都已經跟你說了,屁事沒有,這隻是預防萬一!”
“放屁!我才不信!”
老和尚又急又痛,一時間,心裏轉過千百萬個疑問,海山是龍行的首領,龍行的活動範圍,以渾河堡為中心,應該難達大連之遠,想了想,老和尚驚疑的問:“海山,我瞅著這大連,不像是龍行的事啊,莫非,你是受了什麼人的托請,非要去大連?最險的事是啥,我心裏可有數!你這是跟著慶老三入了國民黨?還是你搭上了紅地盤的人?”
海山兩眼一瞪:“都說了沒事!我就是去學針灸的!如今和你說話,怎麼這麼費勁?!”
海山模樣凶,心裏還真有點佩服老和尚的敏銳,連紅地盤他都能猜到!
虛雲倒是想再追問,可海山瞪著眼睛,更兼又怕話不吉利一語成讖,終究欲言又止。
那委曲的模樣,把海山看心軟了,給老和尚把酒滿上,一邊趕緊岔開話題:“這回見到三哥,他還勸我,要我對那李熙,寬容些。”
“哦?”虛雲的注意力果然立馬被轉移:“說來聽聽!老實說,這事兒一直就是我的心病,可想勸又不敢勸,我勸你你也不會聽!但慶老三不一樣,他的話,你或許能聽進去!快,說來聽聽!”
“三哥說,李熙這人,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沒壞到透頂,咱無法估量他當初為了什麼給日本人當了狗,但他之後,確實有義舉,而且有些義舉,甚至極之危險,隨時可能會危極到他自己的身家性命,那這就已經不是李熙在玩手段想俘獲孩子的心了,而是李熙真的不忍見我中華被日本人亡族滅種。國難當頭,大義為先,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三哥勸我,別再過於的仇視李熙。”
老和尚聽了,點頭歎息:“大義為先!說得好!慶老三真的是大公無私、心思明白,可說到點子上了!”
“三哥還說,我們的龍行,裏頭早就有李熙的臥底,把柄全在人家手裏捏著呢,可李熙,不但有提前布局的精明,還有容人的雅量,那李熙,雖然和我賊不對付,雖然極想獨占遠兒,可他寧可違心的許遠兒兼祧李杜兩家,也沒有使那個橫手,沒有借刀殺人,沒有利用日本人來除掉我!不管這是因為大義,還是因為他待孩子的一片真心,來而不往非禮也,那咱們,也不應該小氣了!浪子回頭還金不換呢,隻要李熙真心抗日,那咱,就應該有那個肚量,容人家洗心革麵。”
老和尚心裏對慶文秀是真的服了,輕輕捶著桌子:“說得好!說得好!慶老三好口才,我服他!他還說了些啥?”
海山眼神忽然就是一暗,端起酒杯一口悶了,聲音暗啞:“三哥還勸我,許孩子兼祧。”
這可是海山的心病,老和尚不敢造次,立即收斂興奮的模樣,小心翼翼的:“哦?文秀怎麼說的?”
“三哥說,在孩子心裏,最重要的那個人是我,這個絕無疑問,而那臭小子說不會離棄李熙,也是真的,有了個爹還想要個爸,雖然貪心了些,可明知隻要離了李熙就能回到我的身邊,卻放不下李熙對他的恩義,硬是放著平路不走非要去爬大坡,這不失為是一種擔當!還說孩子今天若能離棄李熙,他日也就有可能會離棄我,而正因為他不肯離棄李熙,說明他當初入繼李家,是真的一時迷失,是真的感念李熙對他還有對我的救命之恩而做的順從,而不是對我的離棄,更不是貪戀李家的富貴!”
老和尚猛點頭:“文秀說得是!孩子把幾十萬的大豐都燒了,誰要敢再說他貪戀富貴我操他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