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有一道極淺的印記,便是哈維所留,便於他找準地方。
他放慢腳步,豎耳靜聽半晌,前後一打量,毫不遲疑的上前。
門鎖就掛在門栓上,看著像是關了鎖,實際隻是虛鎖。
好兄弟!蕭定曄在心裏讚了一聲哈維。行事穩妥,反應極快,性子又冷靜,其素質不亞於他最好的暗衛,甚至比他的暗衛更好。
有包括哈維在內的二十四個坎坦青年,過去四年護著阿狸,她和兩個娃兒吃的苦頭定然要少很多。
他悄無聲息的摘下門鎖,推開房門。
裏間漆黑,空氣有些渾濁。
他掩住房門,吹燃從煉丹房中摸來的火折子。
火焰燃起,照亮一點小室。
小室逼仄,勉強放下了一張床榻,連衣櫃都沒有。
那道士的衣裳就胡亂堆放在床頭,是將此處當成了客棧的意思。
隨便將就一段時間,就能退房離開,過另外一種生活。
豎耳去聽,房中什麼聲音都沒有。
哈維提及的窸窣之聲並不存在。
這房裏已遭受過一回搜查,哈維既已檢查過,漏網之魚不會太多。
蕭定曄依然將房中所有地方都檢查過。
屋頂,地上,牆上、床下。
沒有任何可疑。
這處就是一個單身漢的豬窩,符合一切窩囊廢的特征,根本看不出隱藏著的秘密。
他做出判斷,立刻轉身要離開,將將拉住門栓,房中忽然響起極細微的窸窣聲,仿佛有人拿著一片極薄的樹葉在他耳邊揉搓。
他登時停住了腳步,轉頭四顧。
房中沒有任何東西,方才是什麼模樣,現下依舊是怎樣。
他再豎耳去聽,那聲音卻又消失的幹淨,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等了許久,再也等不來那聲音,忖著離出丹的時間已不遠,隻得拉開房門離去。
甬道裏極安靜,間或能看見侍衛或雜役來回走動。
這座深入地下的三層甬道,他還沒有摸透到底藏了多少人,多少鬼。
如若再給他多一點時間,多一點的活動範圍,再多一些人手,他就能將此處挖的底朝天,把孩子們救出來。
蕭定曄留心著周遭的動靜,緩緩前行。
上台階,拐彎,再拐彎……他倏地往牆壁拐角一藏。
前方有石門半開,隱約還有些什麼聲響。
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麼聲響,仿佛是有人在吸溜一根麵條。
那人極有耐心,吸溜的速度很慢。
又或者是那麵條極長極長,一時半刻都吸溜不完。
再靜靜去聽,仿佛還有人的動靜。
是人的呼吸聲,急促而短暫,帶著些顫抖,說不清那人此時是緊張、害怕還是興奮。
蕭定曄往外探出一隻眼睛,緊緊盯著那石門。
這處石門他見過。
昨日剛到此處不久,道士師兄便是麵色蒼白從此處出來。
那時門裏空氣腥臭。
現下細聞,此處的空氣果然是比旁處多了腥臭之氣。
未過多久,石門倏地被推開,裏間衝出一個人,如昨日一般的麵色蒼白,趴在地上嘔了半晌。
是那道士師兄。
不過兩息之後,門裏又出來一個人。是個生麵孔的大晏漢子,做雜役裝扮。
大晏雜役雖也麵色蒼白,卻比道士師兄的神情好了許多。
雜役低聲催促道士:“快著些,今兒你師父要回來,你莫耽擱功夫。”話畢轉身而去。
道士師兄立刻起身,要從外推掩了門。
火光昏暗。
蕭定曄手指一晃,一枚被布包住的飛鏢貼著地麵飛去,在石門被掩住的一刹那,悄無聲息的卡在了門檻上。
甬道裏短暫的沒了人影,他立時貼著牆根去了石門邊,蹲下身子,將手向門檻下探去,借著飛鏢卡出來的縫隙,使出內力將門往外一拉。
“吧嗒”一聲,門開了,劇烈的腥臭味登時順著門縫溢了出來。
門縫裏無光,漆黑一片。
他悄無聲息的拉開石門,將將閃進去,迎麵濃重惡臭陡的襲來,頸子瞬間被緊緊箍住。
他心下大叫不妙,雙手緊緊掰扯頸上之物,入手滑膩,完全沒有下力之處。
他使出全身的力氣騰挪飛躍,想要從半掩的門縫躍出外間。
然他無論如何折騰,勒著他頸子的東西如影隨形,頸子反而被越箍越緊。
不知奮力搏鬥了多久,他腹中的最後一口氣已吐了出去,腦袋昏沉,隱隱約約間,腦中忽然顯現夜裏三更時,妙妙給他的答複。
好。
她說好。
可惜怕是又要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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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二更吧。我感覺現寫現發,我會寫的特別急促,效率不見得提高了,可思路卻受了限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