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坦到了,與人牙子周旋的一場硬戰要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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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妙妙不是個簡單的女子。
她在去往喀什圖落腳之前,也曾經曆過很多的生死。
她雖然已將那些過往忘得差不多,可有些人生經驗卻積累在她的生活智慧裏。
譬如,要探聽市井消息,便要往市井裏去。
妓院、茶樓、酒樓,這些地方是最能獲悉消息之處。
坎坦鄉村廣大,整個坎坦,便隻有皇宮所在的城郭算城裏。然畢竟屬於京城的地位,妓院、茶樓和酒樓卻並不算少。
二十四個坎坦兄弟,在到達坎坦、住進了客棧的當夜,便四散進入了坎坦的妓院和茶樓。
妙妙與翠玉裝扮成坎坦婦人,坐進了酒樓。
大晏喀什圖的風俗與坎坦有八成相似,其中不同的兩成裏,有一點便是,喀什圖的婦人不遮臉就嫩上街,算是民風開放。可坎坦的婦人卻要在麵上包覆上麵巾。
這於妙妙來說卻是好事,節省了她要上妝的時間,將所有精力全都放在尋娃兒上。
時已到了掌燈時分,酒樓的買賣開始紅火。
大堂上,蕭定曄沒有按照他的習慣靠窗而坐,他同隨喜坐在裏間靠牆的最角落一桌,行止相當低調。
坎坦國皆是坎坦人,大晏人若在坎坦亮了相,便極為顯眼。
為了便於隱匿,隨喜已在蕭定曄麵上上了妝,將主子畫成個坎坦的……不怎麼娘也不怎麼漢子的娘漢子。
隨喜是個太監的身子漢子的心,對於學上妝這件事,實在是要了他的老命。
兩個月前,當坎坦的探子發來密信,說泰王曾在坎坦露麵時,他便被蕭定曄派著前往了一回衢州。
蕭定曄沒有細說去衢州做什麼,然而隨喜作為主子肚子裏的一根蛔蟲,卻明白的很。
衢州,曾經有個女子在衢州有妝粉買賣。那女子雖然走的絕情,連賺大錢的買賣都放棄。可好在她有個最得力的助力,名叫明珠,在上妝上學了些皮毛。
然而明珠是個女子的身子漢子的心,打打殺殺、將人扌包摔極麻利,在學上妝上,卻馬馬虎虎。
隨喜到了衢州,第一眼瞧見明珠時,那位已懷胎七月的女子就正正給了她家相公一個扌包摔。偏偏她家相公還樂在其中,美滋滋的模樣想讓隨喜也去扌包著摔一回。
也因為這扌包摔,隨喜便覺著,他跟著明珠學上妝怕是有些白費功夫。
果然明珠的手藝十分不知變通,隻會生活妝,其他的妝容一概很懵逼,更莫說將大晏人畫成深目高鼻的坎坦人。
好在隨喜略略知道一些過往,從衢州出來,立刻坐船而下,徑自前去了一趟江寧。
他現下的上妝手藝,便是跟著江寧府尹殷大人後宅的一位名喚彩霞的下人所學。
可惜彩霞也是個女子身子漢子心,當年學著上妝是形勢所逼,待大事辦完後,再未動過脂粉。
隨喜跟著彩霞學來的生疏了四年的手藝,再加上他的領悟力有限,便將他的主子畫的十分的……酸爽。
醜,不是一般的醜,醜的還很怪異。
但好在當年的那位心狠的女子為了溜之大吉,教彩霞上妝時,曾十分細致的、圖文並茂的、反反複複講過異邦人深目高鼻的麵部特征及畫法,故而即便過去了四年,彩霞也沒將上妝的重點完全忘記。
蕭定曄雖然醜的另類,可好在有著深目高鼻,勉強像個坎坦人。
坐在他對麵的隨喜也是個坎坦人,深目高鼻的坎坦人。可因為他的底子遠遠趕不上蕭定曄,沒有原始相貌的加持,他成功的將自己畫成個觀之欲嘔的坎坦人。
此時酒樓門口進來一高一矮兩個坎坦女眷,坐去了大堂中間的一張桌上。
隨喜看到這兩名女眷,心中倏地受到了啟發。早知道就該學女妝,隻畫眼睛和眉毛,然後尋個巾子將臉一遮,反而省事。
妙妙和翠玉坐在桌邊,隨意點了些小菜和薄酒做掩護,並不夾菜,看起來是在忙著用坎坦語低聲攀談的樣子,實則豎起了耳朵,細細聽著四周人的八卦閑聊。
初初酒樓大堂的主顧們並沒有提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不是這家的老爺納了個新婦,便是那家的女子跟著情郎私奔。
妙妙越來越坐不住,瞬間覺著自己打錯了主意。
若人牙子隻是將大晏的娃兒偷來坎坦轉賣,她坐在這酒樓裏,哪裏能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她更應該坐去大晏的酒樓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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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三更結束啦,明天見。明天還是老時間,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