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十分給力的“阿爹”轉瞬間便像要殺人,雙王的一腔熱血瞬間涼下來,眼中不由噙著一汪淚,隻固執的抿著小嘴,不讓眼淚淌下來。
蕭定曄看著眼前的小小孩童,雖然不過三歲的模樣,可眼中的神情卻端地複雜,是四分的堅強、三分的委屈,還有三分卻是殷切的期待。
他心中不知為何,起了些異樣的憐惜,心中又滿是成年人的無奈,轉身便要離去。
大王揉去眼中淚花,拉著小王道:“走,我們回家,找阿娘!”越過蕭定曄,兩人登登登登往前跑去。
待抬腿跨進自家門檻,小王卻轉過身來,依依不舍的望著蕭定曄。
大王立刻用力拽著她,癟著嘴道:“妹妹,我們有阿娘,不要阿爹!”
小王便收回目光,默默跟著大王離去。
兩個小崽子一路進了院裏,迎麵遇上翠玉時,兩包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
說起來,吳家的這兩個崽子,除了在類似於掉進了馬糞或者被一桶水澆的發蒙這種事情上會哭鼻子,日常還是極堅強的。
像今日這種被鄰家娃兒集體欺負的事情,兩個人很少回去告狀。
大部分情況下都是靠自己找回場子。
故而,吳妙妙最常遇上的,便是鄰人牽著自家哭哭啼啼的娃兒上門告狀,說吳家的娃兒捉蛇嚇人、捉老鼠嚇人、捉黃鼠狼嚇人……
吳妙妙卻極少知道自家娃兒在外遭受的委屈。
吳妙妙有時候得意,有時候憂愁,有時候生氣。
得意的是,她竟然能生出這樣一對帶著金手指的崽子,實在是獨特的緊,天下再無雙。
憂愁的是,她自己雖然也不是善茬,可極少主動招事。她這兩個小崽子小小年紀就這般腹黑好鬥,這是隨了誰喲!
生氣的是,兩個娃兒不消停,總給她惹事。
故而有時候雙王要外出和小夥伴玩耍時,吳妙妙最常叮囑的便是:莫結夥欺負人。
她隻以為自家娃兒是施暴的一方,卻萬萬未想到,兩個小崽子被人當著麵譏笑“沒爹”,已經持續了好久好久。
原本堅強的兩個人,今日遭遇了各種事,一時心緒上多了起伏。
二人一路隱忍,忍過了家中的門房,忍過了二十四個舅舅,匍一瞧見小姨翠玉那天然的溫柔相,滿心的委屈再也沒有忍住,滴吧吧淌下了傷心至極的淚水。
翠玉著急的不停相問。
兩個小崽子自然不能說,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二人想強行認爹,卻被拒絕,沒了麵子。
小王坑次坑次半晌,終於道:“他們,他們說我們沒有爹~~~~”
翠玉殺神附體。
她一二三四點了四個坎坦舅舅,每人手抓一根結實蟒鞭,架著雙王就一家一家尋了過去。
轉瞬間,翠玉那簡直要活吃人的叫罵聲持續不絕的響起。
她今日在姻緣事上遭了心,戰鬥力前所未有的強,原本溫溫柔柔的一個女子,瞬間令人刮目相看。
四個坎坦舅舅本就護崽子,手持蟒鞭上躥下跳,更是甩的令人眼花繚亂。
雙王內心有些舒坦,有人相護的感覺真好,真真好。
二人騎在兩位舅舅的頸子上,揮動著小爪子同昔日的小夥伴喊道:“我們有爹,你們沒爹!”
小夥伴們躲在各家父母身後,一句話都不敢說。
在一陣雞飛狗跳的撕鬧後,眾人凱旋而歸。
翠玉的心情與兩個小崽子恢複的一樣好。
她匍一瞧見聽到動靜追出來的哈維,第一句話說的便是:“我潑婦的名聲已經傳出去了,自此再也嫁不出去,你瞧著辦!”
哈維麵上神情莫辯,半晌方道:“你十二,我二十二,你莫為難我。”
小王忙忙替自家小姨壯勢:“小姨十三啦,那個什麼……”
她想不起“葵水”二字如何說,更不知道“葵水”是什麼意思,口中含含糊糊了一陣,兩手一攤:“那個有啦,小姨說她能嫁人啦!”
哈維一陣無奈,點了點小王的鼻頭,將兩個小崽子扌包在懷中,道:“你們先想一想回去如何麵對你們阿娘!”
吳妙妙這回竟然沒有生氣。
她已得知原委,將自己關進房裏沉默了一陣。
等再開了門,方紅著眼睛對著雙王道:“是阿娘帶累了你們……”
沒有爹爹的娃兒,莫說在這個時代,便是在她的上一世,也或多或少會受到旁人的側目。
驚詫,同情,嘲笑,各種算不上正麵的眼神投射過來,小娃兒的心靈難免受到傷害。
她此前不是沒想過,給兩個人找個阿爹。
然而要找個什麼樣的,她每每想起這樣的主題,內心總是一陣怔忪。
有時候心裏會有個淺淺的影子,然而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一陣空白。
娃兒們缺阿爹,可她不缺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