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能進去拜師,難道不能攜帶紙筆?”
“衙役檢查的可嚴了,莫說紙筆,連銀票都帶不進去。”
“真的?”
“真的!”
貓兒吆唇半晌,不知這娃兒所言是真是假。
然而已經過去了好幾日了,她和蕭定曄分開關押,不知何時是個頭。
她當機立斷道:“畫,畫就畫。”
***
一張白紙上數條黑線彎彎繞繞,好幾條路線隻有一半,並沒有出現終點。
殷小曼望著那紙中路線,為難道:“這……這就是我外公可能所在之處的線路圖?”
貓兒點點頭又搖搖頭:“師母同你師父前後就隻得到過這一張圖,至於是不是你外公所在之處,便不清楚。”
殷小曼不甘心道:“可這隻畫了一半啊!”
貓兒歎氣道:“時已久遠,我哪裏能記得起那麼多,你將就著看吧。條條大道通京城,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殷小曼心下一陣氣滯。
想靠營救祖父給自己立個大功,怎麼就這般的難?
他隨意說了兩句客套話,帶著一張不知所謂的圖垂頭喪氣離去。
待將將邁進二門,便聽得身後腳步聲響,殷大人一身官服正下了衙,往要往內宅而去。
殷小曼人來不及躲,正要將手上圖紙藏去身後,他阿爹洞察秋毫的目光已經籠罩上了他。
“藏的什麼?阿爹瞧瞧。”慈祥老父親切的望著自家娃兒。
殷小曼訕訕一笑:“也沒啥……”
話還未說完,手已被他阿爹從後拽住。
那張紙輕易便到了殷人離手上。
殷小曼隻得冒著冷汗找補:“方才瞧見一根蚯蚓,滾進了墨汁裏,又跳到了紙上……”
殷人離睨他一眼,唇角微微一勾。
他自然知道,這畫上的寥寥幾筆不但不是什麼勞什子“蚯蚓作畫”,相反,還極有門道。
可到底門道在何處,他一時半會又說不清楚。
最可惜的是,這幅畫隻畫了一半,如果另一半補齊,就能看出更多的信息。
他看過這畫,原想占為己有,轉頭一想,又還給自家兒子,假惺惺道:
“胳膊傷了不躺在床上哼哼唧唧,雖然確是兒郎風範,可卻幼稚的去玩什麼蚯蚓。大冬日的哪裏有蚯蚓?有這閑工夫不如四處逛逛,練練筋骨。”
小曼忙忙應下,心下想著自己想要立功的念頭,不由又探問道:“阿爹,祖父可能趕的上年節回家?”
殷人離心下欣慰,正要抬手撫一撫小曼的腦袋瓜,他這大兒子立刻別扭的躲閃開。
他不禁心下感慨,一晃就過了十四年,仿佛昨日這小子還穿著開襠褲到處撒尿,今日就已經竄的這般高,能同他耍心眼,能關心起家人來。
他沉聲道:“為父這一年,一直在努力營救你祖父,還要確保全家人的安全。否則這滿城的巡街衙役因何而來?”
小曼點點頭,又問道:“阿爹下了衙可還要去衙門?”
殷人離心中頓時明了他的小九九,便道:“暫且不去,現下鬧小賊,阿爹得去穩著內宅。”
小曼便跟著殷人離行了半晌,到了他的院門前,立刻打了個哈欠,道:“孩兒自受傷容易困乏,阿爹也早睡。”
殷人離勾唇一笑,立刻轉身離開,將舞台讓給了自家娃兒。
幾息間便到了掌燈的時候。
殷小曼肩上搭著個搭兜,鬼鬼祟祟出了院門,去監牢前裝模作樣表演了一番,如願進入了牢裏。
牆壁上插著的火把影影憧憧,將昏暗的火光投向四周。
殷小曼坐在柵欄相隔的蕭定曄對麵,先找些鋪墊的話來說說。
他畢恭畢敬從搭兜裏掏出油紙包好的點心,順著欄杆遞進去,滿臉的誠懇:“徒兒身手不便,否則還帶好酒給師父。”
蕭定曄笑納了點心,問道:“事情可辦好了?”
殷小曼不由哭喪著臉道:“辦是辦了,可……現下我爹忙著捉賊,不知紙上那句話,何時才起作用。”
殷人離的反應在蕭定曄的預料之中。
若那位知府大人一開始就像沒見過世麵的模樣,要麼大張旗鼓的迎泰王,要麼緊張兮兮的準備禦敵,那他倒要懷疑殷人離是否是將計就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