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一團理不清的亂麻。
她和他如若能走在一處,是要打破皇子和宮女之間的背景差異,要打破蕭家與鳳翼族的百年仇恨,要打破千年的觀念衝突,要打破繁衍子嗣的死胡同……
她和他要走在一起,絕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結果。
她點點頭:
“你說的對,我同你在一起,真的是吃飽了撐的,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我原本已經過上了安穩的生活,你為何又要闖進來?
現下,我其實完全可以離開你,或許對你對我都好。可我是個買賣人,買賣既然已經做到了這一步,讓我突然退出,我虧的慌。”
他見她委屈、心碎的神情十分自然,全然不似作假,終於道:
“我且不論人能不能生的出猴子,我隻問你,你說我同你結了親,你可有證據?
你但凡拿出婚書,我就信你。否則,你如此詭計多端、吊兒郎當一個人,我沒法相信。”
婚書?
婚書!
她和他不清不楚的走到了現在,看不見未來,能有婚書?
貓兒喉中腥甜,忍了幾忍,雙目仿佛被血浸透:“王五寶,這句話我永生銘記,讓我明白,我是如何的作踐自己。”
……
新一日到來的極快。
一大早,貓兒搬著小馬紮,坐在了出入山寨的必經之路上。
南國的深秋已開始轉冷。
白露為霜,秋風四起。
烏蘭寨主替貓兒披上一件精致披風,笑道:“此披風是飛針門日夜兼程,從聖女醒來那日就動工,昨兒半夜就送了過來。”
貓兒低頭瞧去,其上看著不起眼,略略有些日頭映照,便暗紋湧動,無數雙小鳳翼撲騰而起。
她咧了咧嘴,啞聲道:“多謝他們。”
遠處一片白茫茫中,山寨寨民們借助著手中農具,開始犁地播種,要種一茬莊稼。
每種農具都不相同,卻十分精巧,比她逃亡路上看到其他村落農人們所使用的,要省力省事的多。
她收回目光,喃喃道:“你們是不是極不服我,覺著我不像個聖女?”
烏蘭寨主緩緩一笑,道:“初初是覺著不像印象中的聖女。後來又覺著,竟比我們想象中的聖女,好的多。”
她坐在貓兒身畔的草叢裏,笑道:“一會是個小姑娘的性子,同我們極親近。一會又能拿出聖女的架勢,也十分嚇人。雖則多變,卻生動的和聖女背上的鳳翼一般,是活泛的,不是僵死的。
這般聖女出現在我們麵前,令大夥兒覺著,我們鳳翼族,又有了生的希望。”
談話聲未持續多久,身後傳來一片寨民同人的寒暄之聲。
蕭定曄蹙著眉,從一片“你妻子是倉那雲嵐”的打招呼聲中穿過,同轉首回看的貓兒目光相接。
他冷冷留下一句“你殫精竭慮,就想出這種法子?”的嘲笑,負手緩緩離去。
貓兒一個跳起身,從頭頂的果樹上薅下兩把果子,朝著蕭定曄劈裏啪啦打過去:“滾,莫同老娘說話!”
蕭定曄被打了一頭的汁水,瞪著貓兒叱了一句“不可理喻!”,拂袖而去。
烏蘭寨主訕訕解釋道:“屬下們去催聖藥門門主的信鴿昨晚才放出,要等門主前來診斷後,對症下藥。屬下臨時想了這麼個法子,想潛移默化的影響王公子,沒想到……”
貓兒搖搖頭。
經過昨晚蕭定曄同她提“婚書”,她今早特別的的善解人意。
她低聲道:“你的辦法不賴,可他被屎蒙了心,能拿他奈何?!”
貓兒等在路畔足足有一日,到了黃昏時分,遠處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時。
珍獸門門主帶著聖藥門大小門主,以及五匹馬,先一步到了百花寨。
是夜,庫狄郎中帶著他的兩位師父前去診斷過蕭定曄,不出一刻鍾,診療結果已出。
大門主向貓兒恭敬一揖,正色道:
“聖夫腦中血塊消失,原本血塊壓著的那一片腦仁長久受壓迫,氣血難通。
我等除了日日施針幫助腦仁過血,還需想法子,從外部對腦仁進行刺激,使聖夫時時熱血上頭。
隻要方法得當,快則半月,慢則一月,就能恢複。”
他轉頭望向心竅門門主:“何種刺激,能令人時時熱血上頭?”
心竅門門主略略一思忖,道:“人之七情六欲,皆能刺激熱血上頭,其中,興奮、悲傷、氣憤,作用更大些……”
貓兒忙道:“氣憤也成?”
心竅門門主點頭:“實則氣憤、傷心這些負麵情緒,更能攪動人的心緒。”
貓兒冷笑一聲:“此事我拿手,你等皆配合我。我讓你們親眼見見,被氣的爆腦漿是何種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