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一搖頭,隻覺被人輕撫的感覺十分熟悉,十分令人心安,又十分令她懷念。
這懷念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轉瞬間便化作了擔憂。
可是要擔憂什麼,她卻又不知。
老娘開始趕人:“快出去待客,那小夥子不錯,學曆、家世都好,要不是媽媽曾經的學生,他怎麼會來家裏相看你?”
她被從廚房趕出來時,木門大開,斯文男子站在門口,隔著防盜門,正在同門外的人說話:
“什麼阿狸?你莫不是走錯了樓棟?據我所知,這戶人家並沒有個叫阿狸的。”
他回轉頭看到她,忙道:“胡小姐,是尋人的人,怕是敲錯了門。”
噹噹噹……
窗外又傳來一聲鍾聲。
她心中陡的一跳,卻又不知為什麼心跳,腳下竟不自覺的加快,忙忙往門邊去。
門外站著個十分落魄的青年,穿著袍袍褂褂,衣裳繁複又酸臭,隔著防盜門的欄杆匍一瞧見她,立刻撲上前,抓著欄杆道:“阿狸,我想你。”
她因著這一聲嘶啞至極的呼喚,心裏忽的酸痛難抑。
欄杆外的青年已經紅了眼圈,啞聲道:“阿狸,沒有你我活不下去,你同我走……”
她心想這青年怕是失戀而神智失常,雖說其狀瘋癲,卻令人淚目。
她強忍著心中難受,隔著防盜門輕聲安慰:“這裏沒有人叫阿狸,你定然認錯了。你多想想她住在哪裏?”
他瘋狂的搖頭:“不,我沒認錯,你是阿狸。你愛吃兔肉,你擅長上妝偽裝,你給一隻小猴起名叫狗兒……你不是旁人,你是我的阿狸!”
她的心倏地如刀割般痛,無數影像在她頭腦中閃過。
她在古代一處皇宮裏。
她遇上一位皇子。
她和皇子相鬥相殺,最後卻相愛。
相愛不能相守,兩人分開又重遇,踏上一段性命難保的逃亡路。
那些影像繁雜多樣,每一幀都仿佛真的是她經曆其中。
甜蜜、痛心、癡迷、掙紮。
多少回想放棄,多少回又緊緊牽了手。
她的心仿佛被一把大手狠狠捏住,胸腔絞痛的無法喘氣。
欄杆外的青年大驚失色,伸手正想著要拉開防盜門,他身後忽的出現一個人。
那個人的裝扮款式和他同樣奇怪,可比他鮮亮的多。
那個人手持一把長劍,獰笑道:“五弟,想扌包得美人歸?受死吧!”
長劍如閃電般一戳,青年連躲都未來得及躲,長劍透胸而過。
凶手一閃,不見了蹤影。
她大喊一聲:“不要!”打開防盜門,合身撲向青年,一把扌包住他:“別死,傷能治,別死……”
門裏的眼鏡男子著急道:“胡小姐,你快進來。若大門關合,你就失去了唯一一次回家的機會。快!”
她慌忙抬頭,眼前防盜門果然開始緩緩合去。
她懷中的青年口吐鮮血,緊緊拉住她的手臂:“阿狸,別走,阿狸!”
她腦中一片混亂,又想起身擋住即將合上的門,又想先顧著懷中的青年。
她老娘的聲音從廚房中傳來:“囡囡,你爸的醬油買回來沒,你快打電話催催他。”
門裏飯香嫋嫋,有父母,有回憶,有閑適平順的生活,還有個等著相看她的優質男子。
裏麵沒有危險,沒有死亡,沒有不見盡頭的逃亡,沒有饑一頓飽一頓的餐食。
鐵門已剩下一道縫,門裏的男子著急催促:“胡小姐,快些,快進來啊!”
她猛地撇開懷中的青年,一步上前站在鐵門前,想要探手攔住門,腦中忽的浮現一幕。
那一幕裏,站著一位皇子。
皇子身後是萬家燈火,皇子眼中是一片星辰。
皇子手中拿著一隻泥貓,係在了她手腕上,溫柔的戲謔她:“看這母老虎一般的泥貓多像你?!母老虎,我最中意的。”
她即將要跨進門裏的腳步倏地一頓,鐵門“哢噠”一聲,關的嚴絲合縫……
笛聲一陣低吟,陡的拔高。
伴隨著尖銳到巔峰的笛音,妙音門門主向一旁頷首示意。
第三聲鍾聲驟然敲響。
趴伏在樹樁上沉睡的兩個人,齊齊噴出一口血,再沒了聲息。
心口血,代表吐血之人,在兩難中做出了最終的抉擇。
江山與美人,孰重孰輕?
離去與守護,舍誰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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