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道:“我不怕,有你在,我不怕!”
果然被蕭定曄說中,周遭十幾雙眼睛遠遠近近的晃蕩,不敢近前,隻綴在兩人身後,查探形勢。
黑夜裏,兩人高一腳第一腳的往前走,仿佛走了許久許久,久到貓兒已邁不動腿,天色終於開始發麻。
林間的鳥叫聲啾啾不停,在為迎接卯日星君做準備。
晨風一陣陣吹來,天際的雲朵陡的現了縫隙,原本還徘徊在雲後的日頭猛的往上一竄,人間大地一片金光爛漫。
蕭定曄低聲道:“現下不怕了,暫且歇一歇。”
他握著貓兒手靠著一株大樹坐下,再要鬆手,隻覺掌中黏膩。急急低頭一瞧,但見貓兒兩隻手掌遍是血跡,卻是她此前從樹上滑落下來時,擦破了掌心。
他眉頭一蹙,立刻翻出衣裳內裏,撕下布條,為她包紮傷口,心疼道:“怎地忍著不說?”
她搖搖頭,苦笑道:“一路上都不覺著,現下才有些痛。”
她等他替她包好傷手,方一下又一下的撫著他心口,悔過道:“我隻當你傷勢已好,才同你使性子。早知你還傷著,便不該折騰你。”
他搖搖頭,將她摟在懷中:“在礦洞中,是為夫做錯了,我應該為我二人如何長長久久的活著而努力,不該生了獨自赴死的心思。”
她眼圈一紅,靠在他肩上,低聲道:“你好好活著,我再不問你兩難的問題。”
他不由一笑,再無力氣說話,隻靠在樹上闔眼養神。
她此時想起小猴,轉頭四顧,卻見它正在遠處徘徊,麵上有些膽怯之色,想要上前,卻又不敢靠近。
她便向它招招手,壓低聲道:“過來,來阿娘這邊。”
它往前躍了幾躍,依然不敢到她身畔。
她將它一打量,提眉道:“老虎尾巴呢?怎地不見了?你將虎尾丟掉了?”
她可惜道:“虎尾能震懾猛獸,你將它丟去了半途,今夜我們如何逃命?”
小猴賊眉鼠眼的看著她,再試探的往前兩步,最後繞了一圈,竄去了蕭定曄身畔。
她搖搖頭,低聲道:“不知你又幹了什麼頑皮事,唯恐我揍你,躲去你阿爹那邊。你以為你能躲多久?待我發現你幹的好事,就將你狠揍一回。”
此時日頭升的越高,她閉眼略略眯了一陣,待蕭定曄掙紮起身,她又扶著他,不停歇的往前而去。
一直到了晌午時分,兩人終於住足。
兩人都受了傷,唯一能依靠的隻有小猴。
小猴摘了些果子,躲著貓兒,遠遠丟在她麵前。
她不由肅了臉,指著它道:“你究竟做了什麼缺德事,如此懼怕我?”
轉頭對蕭定曄道:“狗兒今日如此反常,可是擔心跟著我們太過危險,預謀著要同我們分道揚鑣?”
他一笑:“它連老虎的腚眼都敢捅,它還有什麼害怕的?”
他見她大為驚訝,便忍笑道:“沒錯,最後我能一刀砍傷那老虎,卻是它的功勞。它一根手指便翻轉乾坤,我才能得手。否則你我小命休矣!”
小猴感受到自己被誇獎,並未放鬆警惕,依然躲在遠處,防備的望著她。
她便耐著性子同它道:“你對付老虎的手段雖然齷齪些,可救了阿娘同阿爹的命,阿娘不會怪你。你過來啊!”
小猴全然不配合。
她不由頹敗道:“它怕是覺著自己翅膀硬了,不願認我這個阿娘了。”
兩人略略歇息一會,便掙紮起身砍柴點火。
經了昨兒夜裏,兩人再也不敢全然睡去,隻多多的準備了柴火,每隔一個時辰,便要起來將火燒的極旺。
猛獸瞧見火光,自然不敢近前。
偶有狼群在近處出現,也隻敢望著二人眼饞,間或無奈的吠鳴幾番,到了日出時方悻悻離去。
如此兩人一猴白日盡量不停歇,隻有夜裏才略略歇息一陣,心中憋著一口氣,隻等走出叢林,尋到一處人煙聚集處。
小猴的奇怪舉止持續了五六日,終於重回正常。
漸漸到了九月初,兩人一猴未走出大山,氣候卻顯見的潮濕溫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