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乖乖忍一忍,縱然是挨餓挨渴,忍上兩日便成。
你還有一手的偽裝手藝,做好準備,逃出去不是問題。
等下了山,若尋不見馬車,你往前繼續走。再有最多五六日,就是下一處州府。”話畢立刻弓起了身子,隨時準備打出去引開人。
她見他似已有了交代後事的意圖,心中頓時壓抑的喘不上氣來。
她一把扌包住他,啼泣道:“不,我不走,我無論如何不會走。”
他瞬間暴怒,箍著她的頸子,目眥欲裂,麵色猙獰,幾乎低吼出聲:
“胡貓兒,你真以為本王想同你死在一處?我雖中意你,可更惜命!我從頭到尾都隻想利用你。我看上的是你偽裝的手藝,關鍵時候能助我活命!
你走,你沒有武功,還多了隻猴,本王負擔太重,再不願被你拖累。你走!”
小猴蹲在一旁,看著平日相親相愛的兩個人瞬間反目,隻怔忪的轉頭看看他,又轉頭看看她,口中“吱吱”作聲,仿佛在勸架。
她雙目汩汩留下淚來,扒拉著他的手,嘶啞道:“我不走,你說的都是假的,我要信我就是傻的!”
此時外間已傳來窸窣腳步聲,遠處映照過來的火光更加亮堂。
過不了多久,來人便會搜到這條礦洞,將二人來個甕中捉鱉。
她被他箍的幾乎喘不過氣,隻嘶啞道:“有圖紙,有礦洞圖紙……”
他知道她所提的圖紙,是來礦區的第一晚,小猴偷來的一張紙。其上彎彎繞繞,畫著數根線條。
最初兩人以為那是礦區的圖紙,然而隨著近兩日的到處行走,他已瞧出,此礦區的布局與圖紙上的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外間光亮漸漸傳至洞中,她的麵色漲的通紅,麵頰全被淚打濕,雙目一瞬不瞬的望著他,目光中全是央求。
他幾乎未看過她這般神情。
她是個硬骨頭,在宮裏,她受到過連番的折磨時,她也是緊吆牙關不露怯。
有時她換了策略,不同人硬碰硬,厚著臉皮做出拍馬的模樣,那眼中又是狡黠和一閃而過的不屑。
她這般眼神,在此之前,他隻見過一回。
那是她失了孩子,於昏迷之中蘇醒,決心要離宮時。
外間腳步聲又近了一步,他知他再不將人引開,他和她就必死無疑。
他深深望她一眼,一把將她摜在地上,持劍抬腿便走。
她從後撲上去,一把扌包住他腿,哽咽道:“還有一處,有一處礦洞岔道極多,信我……你便是要離開,看在我救過你那麼多次的份上,將我放去一處更安全的礦洞,可成?”
他內心的堅定一瞬間軟塌,隻向她瞟去一眼,便往外洞外而去。
她立時看明白他眼中之意,從地上一咕嚕爬起來,將猴兒扌包在懷中,跟著他便跑出了礦洞。
兩人匍一現身,便被歹人發現。
刀光劍影瞬間而起,仿佛每一下都能將三魂六魄砍成數段。
蕭定曄大喊一聲:“走!”
貓兒帶著小猴不停歇往前跑去。
這條路她認識,再往前走,經過四五處暗哨,就會到存放礦引的石門。
在石門的不遠處,會有一條極長的廢棄礦洞。
那礦洞長且多岔路,行走許久都尋不到盡頭。
還有風。
還有風!
有風就代表有出口!
她腳下動作越快,沿途有經過的礦洞,便躲在洞口等待。
跟來的歹人因分散去各處礦洞尋人,實力大減。
蕭定曄連番砍倒數人,終於跟上來。
貓兒的目光往他被砍破的衣袖上瞟去一眼,便繼續往前。
初始他跟在她身畔斷後,跟著便拉著她繼續前行。
她不停歇的指著路,待經過暗哨,又是一頓砍殺。
後方追兵又來,通往存放礦引之處的山洞中火把大亮。
他揮動軟劍,隨著兩人的逃跑,火把根根熄滅,直到前方洞口出現時,最後一根火把也被砍熄,四周終於重歸黑寂。
兩人貓著身子前行,貓兒嗓音嘶啞道:“便是此處,狗兒昨日竄進此洞中,竟然沾了一身的草屑和汙泥,昨兒又正巧下過雨。此洞一定有什麼地方通往外間。”
腳步聲窸窸窣窣不停歇,等前方轉過一個彎,再轉過一個彎,蕭定曄方吹燃火折子,照亮逃亡之路。
待行過一刻鍾,前方出現一處岔路。
貓兒昨日便是進了此處岔道,無意中窺見礦上的監工與黃大家的心上人偷情一事。
她並不在此停留,隻繼續往前。
待再往前一刻鍾,前後不過四五丈,陡的又出現三處路口。
兩人腳下一頓。
身後已有喊殺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