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隻有他一人,他自然毫不遲疑跟著去。
可現下還有貓兒,若她跟著他一起陷入了險境……
他還在猶豫中,貓兒已當先一步應下:
“但已到了近前,定然要順路巡視一番。還不快趕車?等著本宮趕?
先一個車夫便因動作慢被本宮一簪子紮死,丟去了山上,你可想也嚐一嚐簪子的滋味?”
圓臉漢子始知這馬車上不見了車夫的緣由,心下惴惴,匆匆轉身便向眾屬下道:“還不在前麵開道?”
立刻繞去了車轅,馬鞭一抽,已穩穩駕車往前而行。
一時嘈雜馬蹄聲與車輪聲充斥四周,車廂裏的兩人低聲說著話。
蕭定曄蹙眉道:“你方才不該應下,此番去礦區必然危險叢生,命在旦夕。我不能讓你冒險。”
貓兒探頭往窗外瞧過,回首枕在他肩上,喃喃道:
“烏銀礦石這般重要,怎能不去。你三哥是你的對家,卻也是我的仇人。此前在宮裏,我受了那般多的痛苦,現下有了機會破壞他的大事,我絕不會放過。”
她低頭撫一撫小猴的腦袋,低聲道:“狗兒,你可要聽話,千萬莫露餡。”
小猴還處於打鬥的興奮狀態,隻吱吱兩聲,便從她臂彎鑽出去,出溜趴去了窗邊,探出腦袋瞧著外間騎馬的幾個漢子,口中發出威脅的尖銳叫聲。
……
黑夜終於來臨。
馬車停在一座山的入口處。
車轅上的圓臉漢子下了車,停在窗邊上恭敬道:“前方路窄,馬車難行,請主子上馬。”
車裏的兩位貴人帶著小猴出來,圓臉漢子的馬已被牽在車廂邊上等待。
蕭定曄扶著貓兒上了馬背,低聲道:“抓穩馬鬃。”
自己一躍而上,將她護在懷中,一夾馬腹,兩人一猴跟著眾人緩緩前去。
夜靜的連鳥叫聲都聽不見,天上的星子稀稀拉拉,一閃一閃關注著冒險途中的兩人。
貓兒幾乎不敢閉眼,竭力貪看四周,將地貌輪廓記在心裏。
山中小道眾多,萬一漏了餡要逃離,一個不慎走上了錯路,極可能便踏上了死路。
蕭定曄在她身後緊緊摟著她的腰身,附在她耳畔低聲道:“將狗兒放出去。”
她瞬間明白他的意圖,立刻輕咳一聲,揚聲道:“來個人顧著小公子。”
圓臉漢子忙忙打馬上前,見貓兒的目光正望著她懷中的小猴,心中恍然,所謂的小公子,便是這隻猴子。
她撫著小猴腦袋,低聲道:“你日日吃好喝好,壓的本宮手臂痛。現下有了奴才,你倒是不去用?”
她回憶著在桂州女兒節看猴戲時學到的動作,單臂前伸,將小猴往前一送。
小猴雖麵上幾分怔忪,卻依然下意識的順著她手臂,爬向圓臉漢子,乖乖窩進他懷裏。
圓臉漢子從未想過,自己有一日成了個看猴人。
然而主子有話在前,這小猴又有些古怪,他不敢造次,隻得一動不動扌包著小猴,單手禦馬繼續前行。
前方漸漸閃現亮光,不多時,便有人隱藏在黑暗中喊話:“前方何人?”
便有人罵道:“莫瞎了眼,快放行,主……”
蕭定曄立刻壓聲阻止:“本王此回秘密前來,並不想讓人知道。你等若暴露了本王身份,便怪本王當場取爾小命!”
那人頃刻間經曆了一回生死,額上一瞬間布滿冷汗,再不敢拿大,隻乖乖報上暗號。
前方的路障被移開,幾人繼續前行。
如此一路前行,直到最後一處路障前,暗號卻是一陣嘀嘀咕咕的叫聲。
圓臉漢子懷中的猴兒聽聞,便站直了身子,學著嘀嘀咕咕一番。
最後一道路障立刻移了開。
貓兒不禁一笑,諷刺道:“原來你們這最後的暗號卻是猴語,能防得住人,卻防不住猴。”
圓臉漢子緊張道:“王妃說的是,是小的自作聰明了。”
待過了最後一道路障,前方視野陡的縮小,卻要進入一道山澗。
馬已不能前行,眾人在此處下馬,踩著山澗小路繼續往前。
貓兒埋怨道:“此地藏在這等地界,真真是走死人。”
扌包著猴兒的圓臉漢子賠笑道:“還有幾步路便到了歇息之處……”
再行了幾步路,前方忽的開闊,在視線所及處,矗立著一座院落。
圓臉漢子介紹道:“這處雖簡陋,卻是整個礦區最好的落腳處,主子權且將就著些。”
話畢便忙忙上前拍門。
院中腳步聲嘈雜,接著傳出一個婦人的聲音:“是誰?家裏爺們兒不在,莫想著占老娘便宜。”
漢子叱道:“莫聒噪,快開門。”
院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從裏間嘻嘻哈哈出來幾個婦人,紛紛道:“可算落了屋,奴家等的好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