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步闖進房裏,又瞧見守在貓兒床畔、並且同她十指緊扣的王三,他的肝腸和腦袋,便齊齊抽痛。
作為一個走南闖北卻不會武的商人,王三吃了大虧。
他再一次被人甩出了窗外。
這一回沒有被點穴,疼痛來的清清楚楚。
等他當機立斷爬起身,從門裏幾步竄進,蕭定曄已將貓兒半摟在懷中,手中一把軟劍直直指向他:“她,怎地了?”
王三立刻想起來,聖女是沒有親人的。
她沒有親人,自然不該有外甥。
他第一次正視這位伴在“王姑娘”身畔的“王公子”。
雖穿著粗布衣裳,發髻也有些許雜亂,卻器宇軒昂,不落下風。
手中軟劍指向他時,殺機陡現,仿似殺神上身,不可見的威嚴重重籠罩整個屋子。
常年行商之人的敏感,讓他收住了往前衝去的腳步。
蕭定曄軟劍再一伸,已到了他頸子邊。
“她怎地了?”蕭定曄幾乎是最後一次問他,仿佛他慢上一息,那軟劍便要取了他的性命。
護院們早已聞訊趕來,手拿大刀圍了門。
王三竭力穩了穩心神,向已抖成一團的丫頭們道:“你等去外麵候著。”
此時方望著蕭定曄,低聲道:“她……落水傷風,又後背受傷……現下,等她發汗。”
蕭定曄垂眸瞧見貓兒閉眼昏睡,呼吸粗重,明顯肺部有了異樣。
可滿臉通紅,肉眼可見的高熱,卻無一滴汗。
他心中焦急,顧不上去追究王三的責任,利索將他丟出房外,一把掩了門窗,解開貓兒外裳,將所有內功聚集在掌心,為貓兒逼起汗來。
天邊隱現魚肚白時,蕭定曄麵色灰敗打開房門,對守在門外的丫頭道:“去替她拭汗……”
丫頭戰戰兢兢避開他,溜進門裏,見床上的姑娘果然被汗濕透,忙忙向往傳話:“快些,準備膏藥和湯藥!”
……
王家丫頭們,今日十分羨慕床畔上那昏睡的姑娘。
能讓兩個風采卓絕的公子,因她一人起了爭執,多麼能滿足女子虛榮心的一幕啊。
然而這種爭執,除了令丫頭們羨慕,也令忍戰戰兢兢。
顯然,其中不會武的那位公子,王家主子,處於劣勢。
他不敢出現在房裏,隻能搬著椅子坐在窗外,透過窗戶,同房裏床畔上的蕭定曄一般,癡癡望著床上的姑娘。
王三的目光中是著急。
蕭定曄的目光中皆是悔恨。
他一貫知道,貓兒是個膽大的。便是他身處險境,她手無縛雞之力,也敢想盡任何法子,前去營救他。
他隻當潛伏在假聖女身畔,才是最危險的事。
他忽略了一點,假聖女既然是假聖女,首先便要自保。自然不會以身涉險。
倒是被假聖女利用的嘍嘍,要鞍前馬後的跑腿賣命,才會冒風險。
他讓貓兒同王三斡旋,不就是將她推到了最危險的境地?
他的身子止不住的發抖。
上一回她不聲不響的昏睡在他麵前,還是兩年前。
她熬到了油盡燈枯,他卻手足無措。
這一回,他當然知道,遠遠沒有上次驚險。
然而是他的粗心大意,使本可避免的悲劇發生了。
如若昨兒一早,他看到假聖女蹙眉的神色,能多問兩句,套出王三昨日要出城的計劃,他一定不會帶著假聖女在城裏閑逛耗時間。
有他去阻止,甚至是助力,他的阿狸傷不了。
隻幾個時辰,他麵色憔悴的不像樣,用巾子擦拭過她額上汗水,終於從床畔起身,站去窗前,冷冷望著王三,聲音沙啞道:
“說罷,那一夥人藏在何處,如何走?接頭暗號是什麼?
我要五十名死士,四十名潛入府衙,十名跟著我行動。”
王三怔怔望著蕭定曄:“你……你們……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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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發晚了一個小時。
今天寫的有點累。明天的一更放在中午十二點吧。見諒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