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的漢子聞言,目露凶光,手極快的探去後腰。再取出來時,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兩步便邁到了貓兒身畔。
王三大驚,立刻上前攔在貓兒麵前,微不可聞道:“她是外人,不用將她牽扯進來。若見了血……”
貓兒忽的大叫一聲:“我想起來了,我餓,我肚子餓極了。”昨兒一整日到現在,沒有進食過。
王三一把壓下那漢子的手,一邊防備的望著他,一邊將手往後一探,拉著她手臂便將她從椅上提溜起來:“在下也正想用早膳,我帶你去街麵上吃。”
他二話不說,便拉扯著貓兒往外行去,出了院落,下了石階,到了一片竹林前,方被她掙脫開。
他輕歎一口氣,向她扌包拳道:“在下實在太餓,心裏著急了些。”
貓兒理著自己的衣衫,嫌棄道:“再餓也不能餓狗撲食,我胳膊差點被你擰斷。”
她此時再細細望一望他的麵容,不由蹙眉道:“我見過你。”
他緩緩笑道:“你這幾日吃我的,用我的,荷包裏揣的是我的銀子,半夜偷偷將我丟出門外,你倒想不認賬?”
貓兒搖搖頭,重複道:“我認識你……”她扌包著腦袋想了半晌,道:“很久,很久,好像好久好久之前,就見過你。”
有個影子在她心中不停徘徊,那影子仿佛新鮮的不久之前才見過,又仿佛陳舊的已印在心底一生。
他聞言,不由斂了笑,沉聲道:“我也見過一位姑娘,和你有些像,很久很久之前。”
貓兒“哦”了一聲,卻又拉長聲道:“與我無關呀……”
他的目光從她眉眼,順著高挺的鼻梁而下,最後是收的緊緊的下頜。下頜上有顆暗色小痣,極不起眼。
他目光一轉,重新落在了她的雙眸上。
琥珀色的眼眸,迎著晨光,如上好的珠子一般熠熠生輝。
他低聲問道:“你……”
她聽聞他問話,便抬眼認真看他。
他心下忽的一慌,原本想要問她背上雙翅的事,等開了口,卻是:“你下頜上的小痣,你可記得如何而來?是不是線香燙的?”
她雙目中又露出嫌棄神色,道:“你這般慎重,我隻當你要問我家銀子藏在哪個耗子洞中。”
她捂著腹,催問道:“可還要去街麵上吃早膳?”
他隻得收了無數的心思,含笑道:“自然要去。”
垂花門前早已停了一輛馬車。王三憨含笑道:“姑娘先請。”
貓兒將將要抬腿,從一旁竄出個漢子,一把揪過她護在身後,向王三扌包拳道:“三爺先請,姑姑麵上有傷,在下要帶她外出就醫。”
王三蹙眉將蕭定曄打量一圈,麵上已恢複一貫的冷厲:
“你既關心王姑娘,前夜便不該舍下她離開。她一介女子衣著清涼,徹夜坐在衙門前,四周還有叫花、酒徒,你可知她多危險?”
他見蕭定曄麵上顯出愧色,方道:“你同她是親戚,比我這外人離的近,便該多關心她,而不是拿了銀子去尋快活。望王公子能聽進去一二。”
他回蕭定曄一揖,抬腳便跨上車廂,轉瞬又從窗戶探出腦袋,肅著臉道:“她昨兒到現下,滴米未進。”
蕭定曄心中愧疚,隻得扌包拳道:“多謝三爺提點。”
馬夫一揚馬鞭,將車趕出了二門。
王三在車廂裏悶悶而坐,忽的聽聞外間起了喊聲。
他撩開簾子,探出頭去,卻見貓兒追在馬車後,邊跑邊喊道:“姑奶奶沒答應……快回來接我……”
她那位名義上的外甥便跟在她身畔,一個勁兒的阻攔著她。
他不由勾起唇角,目光緊緊盯著她,瞧見她那外甥束手無策,一把扌包起她扛在肩上,她才踢著雙腳,失去反抗,被扛了回去。
他搖搖頭,收回目光,靠在車廂上,想起今晨丫頭對他所說的話,不禁低聲自語:“你也長著翅膀,她也長著翅膀。如果你是她,該多好……”
王家宅子旁的支路上,貓兒看著眼前的蕭定曄,不禁抬眉道:“我,認得你。”
卻又搖頭:“我認得他,不認得你。”
繼而再次推翻了此前的判斷:“我認得他,也認得你。”
蕭定曄心知她體內的毒性還未過,隻低聲道:“你雖認得他,也認得我,你卻要記清楚,我是你夫君,他不是。”
她立刻倒吸一口氣:“我有夫君?”
眯著眼睛想了半晌,嫌棄的望著他的一身粗布衣裳:“這般窮?”
他點頭道:“就是這般窮,你命不好,遇上了我。”
上前在她頸間輕輕一點,她立刻垂首昏睡在他臂彎裏。
他歎口氣道:“走吧,為夫替你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