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忙摟著她,趁機道:
“我方才搶了那人,一背上身就知道不是你。你太輕,他太重。
反應過來割繩子的人是你時,我已竄出了人堆,隻得先隱藏進客棧。”
他抬手為她拭淚,一雙黑手一抹就將她抹成黑麵鍾馗。
她此時方想起來上下查看,見他並未受傷,方才放下心,又是一拳打在他胸口,委屈道:“我尋了你整整三日,你可知道?你究竟躲在何處?”
他歎氣道,握著她手道:“我隻以為你被捉走,四處尋找卻遍尋不見你。你又躲在何處?”
她淚珠一滾,麵上黑灰便被衝開兩道:“我去鄉間尋關押你之處,沒有尋見。”
他一愣,立刻道:“我也在鄉間尋你,怎地未瞧見你?”
他此時方瞧見她的衣裳層層疊疊,忽的一滯,驚道:“我遠遠總瞧見一個傻姑娘在鄉村遊竄,該不會是你?我真後悔,竟沒認出你來。”
她立刻揍了他一拳。
此時外間又響起腳步聲,她再顧不上和他算賬,忙忙道:“怎麼辦?如何逃?”
他搖頭低聲道:“先不逃,跟著車隊走。我在客棧另一頭放的火,煙大火小,不會出大事。”
握著她手摩挲幾番,立刻低頭,大驚道:“怎地手上全是傷?”
他立刻從房中取了巾帕,湊在窗前擦拭她麵。
黑灰褪去,她麵上被荊棘果子劃傷的一道道細細傷痕露出。
他的心立刻緊縮成一團:“何處弄的傷?都怪我,都怪我。”
她正要說話,房中黑煙籠罩中,有人痛苦咳嗽幾聲,斷斷續續道:“我的娘,酸的老子死了都能詐屍。”
貓兒立刻躲去蕭定曄身後,將手中短刀塞進他手中。
他安撫的拍拍她手背,上前同攤在地上那人道:“陰差陽錯救了你,你如何報答?”
那人一陣咳嗽,緩緩道:“老子能不能逃走還是未知,若又被捉了,依然逃不出個死,報答卻是說早了。”
此時煙霧漸漸稀薄,想來是客棧火已被撲滅。
外間傳來人語聲,夥計們揚聲高喊:“這邊未起火……”等等等等跑開了去。
蕭定曄並不動用短刀,隻上前一掌扣在那人胸腔前,手指用力,那人立刻身子顫抖,雖未痛呼出聲,神情已猙獰。
蕭定曄冷哼一聲:“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若想探探我的耐心,大可一試。”
他不等那漢子回應,立刻問道:“你犯了何事?”
那人吆牙道:“犯事太多,不知……好漢問的哪一件?”
蕭定曄指下又一用力,那人忙道:“近兩年,掘了不下二十處古墓,倒騰了不少值錢物件……”
蕭定曄立刻將手探進他衣袖,漢子卻歎一口氣:“莫尋啦,便是身上有銀子,也被官差搜的一文不剩……”
貓兒聽聞,心中一動,立刻上前,二話不說一把拍在漢子麵上,方問道:
“我問你,有個漢子三年前進了刑部大牢,也是賊盜這一行,眼皮有傷疤,兩根手指極長,你可知曉?”
漢子不妨貓兒一上來就使夜叉行徑,立刻回她:“我們這一行,不管是掘墓還是飛賊,時間久了,手指皆長於平常人。至於眼皮有疤的人更多。莫說眼皮,被人揍的多了,滿臉都是爛疤。”
貓兒頸子上掛的玉匙已掛了三年,她自從刑部大牢裏出來,再未遇上過交托鑰匙之人。
這玉匙就像死火山一般,平日不顯山不露水,仿佛尋常首飾。可若一日,有人站在她麵前尋她要玉匙,隻怕就會招來一場大事。
她未問出線索,隻得作罷,由蕭定曄繼續拷問:“救了你,你如何報答?”
漢子忖了忖,低聲道:“好漢,我知道有一筆大財,好漢若敢伸手,幾生不愁吃喝。可若失手,隻怕立時就沒了小命。”
蕭定曄一努下巴:“說。”
那漢子躊躇半晌,終於吆牙道:
“有一夥兄弟去掘墓,在南邊一處山上,挖墓時一不小心挖穿石壁,進了一處山洞。那山洞裏放的全是兵器,兄弟們運出去偷賣,賺了不少銀子……”
蕭定曄心中一跳,立刻逼問道:“可是賣去過衢州?”
漢子點點頭:“四處州府都賣去過。隻是後來……”
蕭定曄手下用力:“後來如何?”
漢子一痛,忙道:“一個月前,等那一夥兄弟再去時,山洞空空,兵器已被轉移走,後來許是守倉之人已發現兵器丟失。”
蕭定曄心中已明白,當時在衢州,他四哥跟著賣兵器的一條線,隻怕根本不是三哥泰王的線,卻是這些盜墓賊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