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在她頸間的利刃消失,下一刻便抵在了她腰際。
口中破布被拽下,郎中一伸手,房門緩緩打開條縫隙。
布鞋西施站在簷下,望著貓兒興高采烈道:“阿姐,最後一雙布鞋終於趕了出來,還來得及嗎?”將手中小包袱皮晃了兩晃。
貓兒立刻對著她眨眨眼,待要呼救,腰際的刀尖已戳進她皮肉裏。
她腰間刺痛,靈台清明,心知此時萬萬不可魯莽,麵上緩緩浮上一個笑:
“我腳小,這布鞋卻不適合我。我那外甥還未走遠,你若願意,追上去給他,他一定多多謝你。”
西施卻有些含羞,低頭道:“我就這般追上去,他若疑心我對他有意……若被旁的鄰人再瞧見,我可要背上個恨嫁的名聲。”
她不由抬眼望著貓兒,攛掇道:“阿姐陪我一起去?順便你再多囑咐他兩句,也不算白跑。”
腰際的刀刃又是一頂。
貓兒麵上滾落幾滴汗珠,虛弱道:
“我身子有些不睦……別擔心,他不是胡思亂想的人。
你幫我同他說,說……狗兒等著他回家,讓他路上莫貪耍。狗兒愛使性子,若他回去晚,狗兒怕不願認他。”
小西施聽聞,隻得道:“阿姐先歇著,我跑的快,送了鞋子便回來陪你。”
話畢,轉頭就跑。
鄉間人煙稀少,遠遠走個人,村民皆能瞧見。
小西施自小在自家地頭長大,腿腳麻利,隻追出去到空闊處,便瞧見在村子待了六七日的青年大步行在地壟上。
他穿著打扮皆似農人,然身姿挺拔,體態輕盈,行走間仿似翩翩遊龍,自與鄉間農人大有不同。
她忙忙追上去,一邊疾奔一邊高呼:“她外甥……她外甥……還有一雙鞋……”
蕭定曄原本心中蒼涼煩悶,聽聞女孩呼喊他,腳下更是越走越快。
小西施眼見他走的比她跑的還快,終於力竭,停下腳步咻咻呼氣。想到貓兒還有話帶給他,隻得做最後一把努力,引頸高呼道:
“她外甥……阿姐有話同你說……你家狗……”
她一句話喊出去,終於有了效果。
青年立刻駐足,隻在原地看了她一息,便快步狂奔而來。
她忙忙迎上去,將手中鞋子遞過去。
他並不接鞋子,隻徑直問道:“她同你說什麼?你再原原本本說一回,一個字都不能漏!”
小西施被迫問的心中緊張,不由磕磕巴巴道:“我去郎中家尋你阿姑,她說她身子不適……她讓我順便捎話,說你家養的……養的……”
蕭定曄一把扯住她衣袖:“她到底說什麼?”
此時遠處傳來一陣犬吠,小西施終於想起來,忙忙道:“她說你家養的狗子性子小氣,你回去晚了,狗子就不理你。”
他麵上立刻變了色,一把丟開肩上扛的兩擔包袱皮,急竄而回……
民居門前的菜窖裏,貓兒趴在地上,口中重新被塞了破布,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響。
菜窖蓋子留了換氣孔,外間日頭穿洞而過,投下幾片光斑。
跪坐在她身畔的郎中,眼看她後背的那一點傷處已要擠不出血,便又提刀在原處割深了一些,鮮血立刻汩汩而下。
郎中借著光斑的亮度接了血,見用量暫夠,立刻取了一塊藥膏,吧嗒一聲貼在她傷處,暫時壓製了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