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頭一抬,關心道:“我原記得你嗓音柔美,如夜中箜篌,雅中帶悅,令人如沐春風。怎地現下卻如枯山老鴉?”
一陣清風吹來,撥開楚離雁的發絲,露出她半邊麵頰,猙獰疤痕立刻顯露在外。
貓兒低吸一口氣:“怎地被毀了容?嘖嘖……”
她話音未落,楚離雁手起刀落,她的衣袖立刻被鮮血染濕。
“閉嘴!”楚離雁猙獰著嘶吼:“若不是你,我怎會變成現在這般?我堂堂侯府怎會家破人亡?我表哥,他怎會一眼都不看我?!”
原來如此。
貓兒嫵媚一笑:“原來我夫君,已經為我孩兒報了仇呢。你可知,他為何隻中意我,卻半眼都瞧不上你?”
她腳下緩緩往前逼近,一字一句道:
“因為你醜,你像茅坑的蛆蟲一般令他作嘔。
他當年立了你為側妃,卻又在賜婚後解了親事,那全是我授意為之,皆是要羞辱你!”
楚離雁被這話刺的怒火中燒,揮動著匕首往前撲去。
貓兒就勢一閃,頃刻間便解開綁在腰間的喜服,往楚離雁身上兜頭罩去,繼而合身前撲,拔出金簪不停歇的刺了進去。
一簪,為了狗兒。
二簪,為了狗兒。
三簪,為了狗兒!
她心如刀割,麵上已被淚打濕,瘋狂揮動手臂。
身下楚離雁受到襲擊,手中匕首不知何時已落了地。
鋪天蓋地的疼痛激發了她的癲狂,她扛著貓兒不停歇的往周遭山體樹身撞去。
貓兒口中立時腥甜,緊緊箍著楚離雁腦袋的雙臂卻半點不鬆開。
要死嗎?那就一起去死吧!
……
半山腰上,蕭定曄揮劍斬落一名刺客,大喊道:“斷後!”
躍上馬背,猛夾馬腹,順著山道飛奔而上。
仿佛兩年前也是這般。
他或許隻晚了半柱香,甚至是一息,他的阿狸原本還好端端的坐在人堆裏說笑,後來卻滿麵蒼白倒在血泊裏……
他不能讓悲劇再次重演。
他寧願永生不見她,他也要她活著,他不能讓她死。
山路陡峭,馬行艱難。
他一劍刺中馬腹,胯下馬長嘶一聲,發瘋的往前竄去。
倒斜花轎陡然出現在前方。
他從馬背一躍而下,竄去探過。
空空如也。
再往前尋,是紅色蓋頭。
再往前,是紅色喜服。
他腦中抽痛,險些沒了主張,卻隱隱聽得前方有什麼聲音傳來。
他立刻循著聲音而去,立刻魂飛魄散。
懸崖邊上,一人披頭散發,將一身沾血中衣的貓兒扛在肩頭,已作出要將貓兒往懸崖拋出之勢。
他手中軟劍立刻飛出。
繼而身子一躍,一腳踩中崖邊柏樹,借勢撲向貓兒。
身子一轉,將貓兒攬在懷中滾落地麵的同時,那軟劍已直直對著楚離雁而去,穿胸而過。
楚離雁身子一滯,軟倒在地。
蕭定曄見貓兒滿身鮮血,雙目緊閉,隻覺來遲,心中立時大慟。
他將她緊緊扌包在懷中,豆大的淚水從眼眶中湧出,尖利而嘶啞的哭聲震蕩整個山巒。
他以為他放她出宮,她就能活。
為什麼還是這種結局?
他當時在甲板上時,為什麼沒認出她來?
他當時在酒樓裏,瞧見青樓門前有人要殺她時,他為什麼沒有出手阻攔?!
阿狸。
阿狸!
他迷迷糊糊中不知原地坐了多久,懷中人忽的傳出幾聲咳嗽,繼而道:“痛……”
他立刻鬆開她,見她竟然睜了眼,隻覺天間重新有了色彩。
他一遍又一遍的喚道:“阿狸?阿狸你活著是不是?阿狸?”
她聽得這稱呼,定定盯上他的麵,仿佛知道是他,又竟似不敢相信,隻緩緩伸手撫上他麵,用力抓一把胡須,陡的又湧上一陣猛咳,眼中卻緩緩流了淚:
“我就知道……大胡子衙役……是你……”
他將她緊緊摟在懷中,連聲道:“是我,是我……你受了傷,我先帶你回去醫治。”
她隻緩緩搖頭,道:“不是我的血……那是楚離雁……快為狗兒報仇……是她殺了狗兒!”
蕭定曄如萬箭攢心,隻安慰她道:“她已死,我已為狗兒扌包了仇……”
他話音剛落,一陣大力陡的撲了過來,垂死的楚離雁抓著二人縱身往山崖處縱身一躍。
“表哥,生不能一起,我便與你死在一處……”
如練瀑布滔滔不絕。
------題外話------
這一章有點套路了。
不過,終於寫到這一章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