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曄冷冷道:“狗嘴放幹淨,下回再如此,莫怪我下狠手。”一把將那男子摜倒在地,牽著貓兒大步出了酒樓。
涼風習習,正街上人來人往。
兩人並未坐馬車,隻沿著夜裏的銀水河畔,緩緩往前行。
遠處有青樓的清倌人,伴著絲竹聲唱著纏綿悱惻的曲子,那唱詞仿佛說的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與君兩相依,終老不相棄……”
蕭定曄低聲道:“從前我要自保,怎樣毀名聲,便怎樣去做。又被大哥他們攛掇著,到處去廝混……”
他急切握著她手道:“可我縱是去了青樓,也並未過夜。你知道,我有潔癖的……”
貓兒笑嘻嘻道:“我明白的。”
她越顯得不在乎,他卻越想要說清楚:“方才那位舞姬,原本隻是在酒樓賣果子的小丫頭。我往日隨哥哥們去了酒樓,隻在她那處買過幾回果子……”
貓兒笑嘻嘻道:“你不用同我解釋。”
他立時住了步子,決計要和她細細說一說:“我真沒有,你要信我。”
貓兒歪著腦袋看他:“我信啊,我哪裏不信?”
他歎了口氣:“你哪裏都不信。”那般多疑的一個人,怎會一點都不計較。
她緩緩一笑,再不同他說話,隻牽著他手往前而行,未幾鼻頭翕動,急急道:“兔子,烤兔肉,我們快去找!”
車輪滾滾,二更時分,路上行人已漸少。
車廂裏,貓兒靠在蕭定曄肩上,腦袋一頓一頓打瞌睡。
馬車一停,她方微微抬起頭,含糊問道:“到了?”
話音剛落,車輪又開始滾動。
蕭定曄心下有些空。
女人不善妒,對男子來說,理應是好事。
然而這和他的認知卻不同。
便是他四哥府上,幾位妃子、夫人之間的關係,都要靠四哥竭力維持,才能實現表麵上的平衡。
至於內裏和不和平,光聽四哥有時候的長籲短歎,就能猜測個大概。
四哥都已這般,更遑論其他幾位兄長。
譬如大哥,是個愛美色的,經常在外沾花惹草。
他的正妃彪悍,便常常往大哥臉上送幾個巴掌印。
除了幾位兄長府上,後宮的情況更糟糕。
女子爭風吃醋,是牽扯到了人命的。
沒有吃過豬肉,可他見過豬跑。
他早早就知道,人在感情中,是容易嫉妒的。
方才在酒樓裏,他過往的不堪名聲,將將被掀開一角,他就要帶著她急急離去。
他以為她要同他鬧。
即便不鬧,至少生個悶氣。
然而都沒有。
她既不同他鬧,也不生悶氣。
她全程笑嘻嘻,吃兔肉時胃口大開。
他反而有些鬱鬱。
不對啊,這不是陷入愛情的正確方式啊。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的時候,就愛折騰人。
於是到了三更,也沒讓貓兒有時間闔眼。
等安靜下來,他環著她,依然糾結著老話題:“我和我的名聲,真的是截然不同兩種人。”
“唔,好。”
“我真的沒有同那些女子有過什麼,同男子也沒有。”
“唔,好。”
“我好賴是皇子,再忍辱負重,沒到獻出清白的程度。”
“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