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曄下了早朝,回到前廳時,貓兒正趴伏在桌案上,手中卻執了一支筆。
趴一會,抬頭畫上兩筆。
再趴一會,再畫上兩筆。
待趴的想起來,便似夢中囈語一般喃喃道:“秋蘭,你去尋吳公公,拿牌子。”
秋蘭隻得再三回應:“吳公公這兩日,正是他自己個兒用牌子的時候,得等上幾日,才能拿給姑姑用。”
貓兒便不再言語,半晌莫名其妙的讚上一句“真爺們”。
此時三番兩次被讚的那位皇子站在門口靜聽半晌,方撩開簾子進了前廳。
見秋蘭正要向他問安,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往貓兒的方向努努下巴。
秋蘭忙忙上前,便聽他低聲道:“她睡著了多久?”
秋蘭苦著臉道:“每一回,怕就幾息的時間,就又醒了。”
蕭定曄問道:“湯藥可服過了?”
秋蘭回道:“治嗓子的湯藥才服過,去心火的藥要等一等。”
他點點頭,腳步輕輕上前,探著腦袋瞧見她攤在桌案上的冊子,其上描畫著一隻小管子,以及幾處分解零部件,旁邊寫著“旋動式口紅陶管”幾個字。
他蹙眉想了想,問向秋蘭:“何為旋動式口紅?”
秋蘭雙手做了個旋轉的姿勢,悄聲道:“將管子一擰,口紅就能被頂出來。再一擰,又能縮回去。姑姑此前曾用木管實現過,就是太難製。”
他聽罷,目光重新回到圖冊上的分解零部件上。
想了想,搖搖頭,輕輕從她手中抽出筆,在圖冊上添上幾筆,又添上幾筆,方將筆管子重新放回去,抬腳出了正殿。
等他再回來時,手中又拿著另一本圖冊交給秋蘭:“可是她遺失的?還給她。”
秋蘭正要接,不妨貓兒正趴起身來,執筆再要往圖冊上畫,望著圖冊一眯眼,喃喃道:“何時竟被我想通了,真是天才。”
又垂了腦袋,重新趴伏在桌案上,口中嘶啞道:“秋蘭,可去尋了吳公公?”
秋蘭再次回道:“吳公公說,牌子他自己要用。”
貓兒“哈”了一聲,直起身子,執筆在新一頁紙上,寫下“真爺們”三字,再次趴伏回去。
蕭定曄心中長歎一聲,蹲身往靴筒一摸,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
他用匕首輕輕裁下那張紙,揣進懷裏,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髻,轉身出了正殿。
……
極華宮,皇後用清茶漱過口,等宮娥們撤下飯菜,方坐去躺椅上,同她的獨兒蕭定曄道:
“你今時不同往日,時間寶貴,竟能陪為娘說一上午話,還陪著用午膳,真是稀奇。說吧,有何事想使喚為娘?”
蕭定曄一笑,謙虛道:“孩兒陪母後用飯,自是出於一顆濡慕之心,哪裏有什麼意圖。”
皇後長長的“哦”了一聲,轉頭往邊上一看,宮娥立刻送上一張薄毯。
皇後微微眯了眼:“行吧,本宮便歇個晌,你慢慢陪坐吧。”
蕭定曄一滯,隻得做出恍然之色道:“母後這般一問,孩兒還真想起一件事,要求一求母後。”
皇後輕聲一笑,方睜眼望著他:“說吧,為娘瞧著你這般拐彎抹角,定是又與那胡貓兒有關。”
蕭定曄向皇後豎了大拇指:“全天下,果然隻有母後,最了解孩兒。”
他隻微微一頓,便道:“阿狸的買賣,實則是孩兒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