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時已辰時,貓兒設計好第一版手冊,去尋了一趟白才人。
白才人出自官宦之家,自小該學的,琴棋書畫和女紅,一樣沒落下。雖則算不上拔尖,但也都不拖後腿。
她一個月裏最忙不過一兩日,都是皇上要露麵的時候。
大多數獨守空房的時間,她是極無聊寂寞的。
貓兒求她按照設計稿畫一回第一本圖冊時,她欣然應允。
貓兒囑咐道:“一日可成?最多兩日。我有急用。”
白才人一笑:“你就瞧好吧!”
隻有一份手冊還不成,還得複製出多份。
複印是不成了,如她需要的多種彩色印刷,大晏不是沒有。然而這涉及到雕版、套印等環節,成本高的不是一般二般。
好在她身處掖庭,她前夫是大內主管,她不缺人手。
吳公公對貓兒已成了習慣。
習慣性的如喪考妣。
貓兒沒有同他客氣。
她徑直道:“你是股東,到了你發揮作用的時候……”
她的要求是,要吳公公在掖庭裏選七八個曾經念過書、會寫字的太監與宮娥。先讓他們這兩日執筆大量練手,等白才人那處的第一份冊子畫出來,便由這些太監、宮娥照貓畫虎。
並不需要太精致,先將眼下難處應付過去,之後再精益求精。
吳公公難得沒有說扌包怨話,自然也是因為,貓兒這回是因正經事尋他。
他拍著心口道:“放心吧,宮裏什麼都不多,下人最多。多少家到中落念書識字的娃兒,家裏經濟艱難被送進宮。包給你做的妥妥帖帖。
紙張卻得你在外買回來。庫裏雖說有殘紙,那都是上供用紙,不能流出宮外。”
貓兒給了吳公公一個讚:“真是我的好夫君。”
吳公公打了個冷戰,一跳三丈遠:“不提這個岔,咱什麼都好說。”
貓兒回去包好男袍,去尋隨喜討了腰牌,要趁早出宮時,便意識到,這世上並不是吳公公有不願被提起的岔。
她自己也有。
在她出宮必經的禦花園宮道邊上,長身祁立的青年已等在那裏。
憑心而論,蕭定曄能成為皇帝最偏愛的皇子,不是沒有理由的。
他的外型,是六個皇子裏最好的。
他一身雨後天晴色夏袍,站在一簇花叢邊上,周身都展現出倜儻皇子的風範,引得往來宮娥眼風不斷。
他的神色極溫和,沒有他往日偽裝出來的紈絝,又比他平日慣常的嚴肅要親切。
仿佛他還是半年前的他,體貼癡情,動人心魄。
這樣的風姿,曾經仿似一條花紋燦爛的毒蛇,引得貓兒當做花朵去采摘,卻被那毒蛇重重吆了一口。
那樣的獠牙,那樣的毒液……
貓兒打了個冷戰的時候,蕭定曄已幾步到了近前,眸光緊緊籠罩著她,低聲道:“阿狸……”
她立刻跳開一丈遠,迅速從衣襟裏掏出契書,警告道:“你敢逼迫我,我今兒就去尋四殿下發大財!”
他的眸光短暫一暗,內心的火熱再次幫他打足了勇氣。
他上前一步,她立刻後退一步。
他隻得站在那處,微微垂首望著她,直截了當道:“我心裏一直有你,你是否還喜歡我?”
“白日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