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未時,四周漸漸回歸安靜。
貓兒正耷拉著眼皮,想方設法把自己哄睡,通道裏又起了腳步聲。
繼而衙役的聲音不遠不近響起:“就那處,第二個單間牢房。快著點,上官若怪罪,小的可承擔不起。”
旋即一陣急切腳步聲重重而來。
一個丫頭往貓兒身畔一撲騰,大喊道:“東家!”
貓兒一個激靈,支起身子,瞧見來著卻是李巾眉的貼身丫頭狼牙棒,隻冷冷瞟了一眼,重又躺下。
狼牙棒看著黑漆漆的貓兒,卻有些怔忪,一時不敢確認。
貓兒再睜眼,沒好氣道:“你沒看錯,也沒眼瞎,正是本……小爺。”
狼牙棒哭笑不得,將手中飯屜放在地上,先取了巾帕從柵欄裏探進手,一邊為她擦去麵上黑灰,一邊低聲道:“好好的姑娘家,怎地被熏成了這樣?他們對你動用了煙刑?”
貓兒冷冷道:“你既然能尋來,自是該知道我的事情,又來裝什麼‘懵懂無知’?”
她的眼風往外間飯屜一掃,立刻探出手,掀開飯屜蓋子,將裏間碗碗碟碟好菜好肉全都端進來,一邊抓起一根雞腿,一邊揮手:“去吧,旁的沒你事了。”
狼牙棒訕訕一笑:“我家小姐不好出來,她擔心你的很。”
貓兒冷笑一聲,停了嘴,伸手往自己腦門一指:“她親手送了我這個大禮,時隔三日,現在來說擔心我?她人呢?上吊早早去了?”
狼牙棒看胡貓兒嘴上不饒人,卻知道自家小姐理虧,不好意思辯駁,隻抬出了自家未來姑爺:“奴婢今兒能進來,可是托了喬公子的臉麵。”
貓兒指一指自己:“我今兒能進來,也是托了蕭公子的臉麵。”
“哎喲,”她歪嘴一笑,“真巧,兩位公子都是你家小姐的夫婿呢。”
她吃盡一根雞腿,往地上一瞧,再探手出去,將飯屜層層都查探一遍,蹙眉道:“怎地沒酒?”
狼牙棒怔忪道:“五福沒提酒的事啊。”
原來今兒狼牙棒能來看她一回,卻是因為五福。
自貓兒半夜被隨喜送進刑部大牢,秋蘭忍到第二日五更,便去掖庭,拍開了吳公公的門。
吳公公此人,此生最後悔的事便是當初為了鑽營前程,給過貓兒幾天好臉色,導致這個不貓不狗、不人不鬼的自此粘上了他。
貓兒進了牢裏,吳公公簡直要拍案叫絕,讚歎這是為民除害之舉。
繼而他就想到了他的五百兩。
再後來,他的幹兒五福,便帶著吳公公的腰牌獨自一人出宮,按照吳公公的交代,往兵部尚書府上去了一趟。
李巾眉收到信的時候,五福已經被門房為難的哭了好幾鼻子。
彼時李巾眉為了鬧騰退親,已經度過了一哭二罵的環節。
為了拖進度,好留出事情發酵的時間,在“三上吊”之前,又自行加了一個“絕食”的環節。
她餓的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實則忍不住,偷偷叮囑狼牙棒翻牆出去買十斤水晶酥回來。
狼牙棒便是在翻牆時,因為五福的一聲喊,從牆頭上掉下來,摔得七葷八素。
於是自家小姐足足十斤水晶酥的胃口,並沒有被滿足。
狼牙棒歎息道:“東家,你現下好吃好喝的用著,我家小姐還餓著呢。”
貓兒不聽那些,催促道:“快,去打酒。沒有酒我活不下去。不用打名貴的,性子烈容易上頭的就成。”
狼牙棒隻得道:“東家慢慢吃,別噎著。奴婢去打了酒便來。”
貓兒忙忙叮囑:“一小瓶可不夠,至少得五斤。”
狼牙棒的腳步聲遠去,柵欄最邊上又探進來一隻手。
那隻手手指不停晃動,是個提醒的意思。
貓兒嚐試著塞了一根雞腿,那隻手極快的捏一捏,帶著雞腿滿足的縮了回去。
待過了一陣,那隻手又探過來時,貓兒便冷笑一聲:“小爺我來牢裏可不是行善的。”
一牆之後的那漢子一笑:“在下可不白吃你,你將我供好了,我隨便同你說兩個消息,也能讓你得了自由。”
貓兒原本已拿了一根雞腿要再遞上去,聞言卻一縮:“那可不成,小爺我是一心要坐牢的。若給了你兩根雞腿就被放出去,我豈不是虧大了!”
那漢子嘿嘿一笑,縮回了手,開始同她閑談:“聽賢弟的聲音,隱約是混沌初開、雌雄莫辨的年歲,怎地到處當爺?”
貓兒並不理他,待挑挑揀揀吃罷飯屜裏的肉菜,方將小盤貼著牆根從欄杆塞出去。
一息間,隔壁漢子便將盤子接進去,將餘下的肉菜吃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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