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他豎起了大拇指:“殿下真聰明,不愧是……不愧是……”
她身子微晃,閉著眼睛想了半晌,方給予他至高評價:“不愧是能騙過我的人……”
他冷冷道:“本王為何要給你一百兩?”
她懶懶仰著腦袋,在他眼前搖晃:“那賞銀,可是皇上賜給我的。”
他一搖頭:“不,是父皇撥給重曄宮的。”
她立時反駁:“是給我的。”
他再一搖頭:“是給重曄宮的。”
她著急往前逼近一步:“是賞我的,聖旨上寫的明明白白,是賞我的。”
他後退一步:“是撥給重曄宮的,聖旨上寫的明明白白,‘撥入重曄宮’。”
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隻繼續同他商議坑隨喜的買賣:“有隨喜兜底,你將賞銀還給我,還能得七十兩。哎呀哎呀,一百兩,將隨喜的一百兩,全都分給你。”
他冷笑一聲:“你何處來的自信,認為本王會同你聯手,坑隨喜的銀子?”
她往前一晃,莞爾一笑:“你會的,你多摳啊,一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能……”
她眼眸迷離,神情怔忪,想了半晌,方續道:“打好多魚,才能換一百兩。有了一百兩,不用吃鹹鴨蛋……”
他麵色一變,腳下不由自主要往後退,卻已到了榻邊,退無可退。身子一個仰倒,卻已倒在了榻上。
她眼前一空,不由要上前抓他。前路被阻,她腳下挪不動道,身子卻止不住的往前傾去。
隻光電火石間,她已經趴在了他胸膛上,腦袋順勢往下一頓,下巴頦立刻撞在了他唇上。
她“哎喲”呼痛,他已一把推開她,手忙腳亂從榻上起身,大喊道:“隨喜!”
簾子立時被掀開,隨喜急忙忙進來,瞧見自家主子滿嘴血,唬的一跳,手往腰間一摸,已多了一把匕首。
他將將要上前拿了貓兒,蕭定曄已抬手阻攔:“牙齒出血,無妨。”
又轉頭望著榻上正“哎喲”的胡貓兒,蹙眉道:“將她丟出去,我再不想見她。”
隨喜心下一喜,耳中已連續“啪啪”一陣妙音,那是銀子的撞擊聲,還是從胡貓兒手裏得來的銀子。
他一把將她從榻上揪起來,拖著她幾步邁出書房,將她往外一摜,她便連續著“哎喲”不停,撲在了地上。
秋蘭顧不得貓兒,已蓄勢待發撲身上前,一把揪住隨喜的衣襟,按照貓兒此前叮囑的那般,獅子大張口:“快,兩百兩,一文錢都不能少!”
隨喜從她手中掙紮出來,手掌一翻,已多了匕首在手:“你們主仆二人,是想一起死,還是一個一個死?回去準備銀子,一百兩,明兒天亮前放在咱家桌案上!”
秋蘭心中迷登,也不知這一場戲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但她卻知道隨喜手裏的匕首不是好相與的,隻得退而求其次,將貓兒扶起身,匆匆竄回了配殿。
書房的燈,一夜未熄。
第二日貓兒捂著磕破的下巴,看著隨喜守在門前催債時,滿心的生無可戀。
此時她方領悟,如若蕭定曄和她聯手坑隨喜,蕭定曄主仆出一百,收一百,實際得到的是零。
如若蕭定曄和隨喜聯手坑她,可不是淨收一百兩?主仆二人再二一添作五,皆大歡喜。
此時隨喜站在門檻上得瑟道:“快給銀子,一百兩,一個大子兒不能少。”
秋蘭方知兩人不知打下了什麼賭,而輸的那一方擺明是貓兒。
她為貓兒幫腔:“你看我們配殿哪裏有銀子?你要能翻出來,全都歸你。”
隨喜湊近貓兒身畔:“你窮光蛋?手裏沒銀子?沒銀子你打什麼賭?咱家不管,你便是出去借,也得借回一百兩。”
貓兒蹭的起身:“我哪裏是窮光蛋?我可是未來京城女首富!”
她開始趕人:“你走,我會想法子還銀子。你每多站一刻,就少二十兩。”
隨喜“呸”了一聲,得意洋洋去了。
令貓兒下定決心再去尋一趟吳公公,是因為李巾眉。
她進宮來同貓兒道:“四百兩湊夠,你呢?”
貓兒將她打量一番:“你哪來的銀子?找你阿爹阿娘拿的銀子?”
李巾眉莫名其妙麵上一紅:“你管不著,你就說你可湊夠四百兩?若銀子不夠,我的份額可要占大頭哦!”
因著這一句話,貓兒再次出現在了掖庭。
她上一回來找吳公公,本來是想空手套白狼,訛幾個銀子算幾個。
借是不能借的,宮裏下人中間有不成文的約定,凡是借銀,必得付高息。利滾利,還銀子得還破產。
隻能在買賣上出些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