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的聲音道:“你聽聽,他為了你,和他阿娘反目成仇,你高興了?”
貓兒喃喃著:“我沒高興。”
腦中的另一個聲音續道:“你哪裏沒高興?他來阻止你被多打板子,不就是你心裏盤算好的?皇後要打你,皇子不讓她打你。難道這不是順理成章的後續發展?你個害人精!”
腦中的兩個聲音攪和的她頭昏腦漲,待她的神識再被拉回時,裏間正傳來“啪”的一個巴掌聲。
緊接著,蕭定曄冷著臉大步出來,一把將貓兒抱在懷中,待站到了簷下,他方轉頭遙遙看著皇後:
“莫說有貓兒,便是沒有她,孩兒也不可能讓楚離雁成為榻邊之人。母後盡管撇開孩兒去定親。定親母後做主,讓不讓楚離雁守活寡,孩兒做主!”話畢,一把披風轉去身前,護著貓兒頭臉,在風雪中大步離去。
廢殿裏,湯藥味再次充斥了整個院落。
明珠為貓兒抹藥膏的當口,房門被從外推開,寒風立刻卷了進來。
明珠急道:“快,關門。”
白才人忙忙關了門,坐去炕沿,幫著明珠固定著貓兒的衣裳,以防染上藥膏。
待傷口全部抹上藥,白才人偏頭看貓兒精神尚可,滿心洶湧的八卦再也忍不下去,探問道:“你說,你跟皇上眉來眼去的半途,什麼時候又和五皇子暗度陳倉?”
明珠蹙眉道:“什麼暗度陳倉?真難聽。”
白才人大吃一驚:“你知道?你此前知道?你此前知道他倆在一處?”
明珠立刻閉了嘴,搪塞道:“沒有的事,不過是五殿下順便送姑姑回來而已。”
白才人顯然不能輕易被忽悠。
“抱在懷裏,滿臉著急,一疊聲的要喚太醫……這叫‘順便’?闔宮幾千奴才,五皇子偏要親自將人抱回來,這叫‘順便’?”
貓兒終於張聲:“行了,就是‘順便’。”
白才人見正主發話,終於不再繼續問下去。
她吧嗒了一回嘴,歎道:“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這世道就是這麼不公平。”
想了想,又喜滋滋道:“今後如若我複寵,你見了我還要喚我一聲母妃。不虧不虧。”
她才離去不久,吳妃就上了門。
她神色嚴峻,看著貓兒不說話。
貓兒隻得將明珠遣走。
外間風聲肆孽,配殿裏,吳妃蹙眉道:“你既然意屬皇上,怎能同五殿下有瓜葛?”
貓兒歎道:“娘娘該高興不是?少了爭寵之人。”
吳妃神色大變:“你認了?你真的對五殿下有情?你怎能如此?”
她眼眶立時紅了一圈,抓著貓兒半邊衣領,神情激動:“你會耽擱了大事!皇上還怎麼帶你去皇陵?”
貓兒心裏一動,立時抬眼往吳妃麵上瞧去。
二十出頭,姿色清秀,縱然此時她神色倉皇,卻依然遮不去眼角眉梢的怯怯之意,男子見了會起憐惜之意,女子見了卻想同她交好。
貓兒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緩緩張口:“泰王告訴我……”
吳妃麵色立時一變。
貓兒的心瞬時沉了下去。
腦中有個聲音惋惜道:“原以為是好姐妹,沒想到又是個泰王的細作。”
另一個聲音道:“原以為她回回是來關心人,沒想到都是來打探消息。”
兩個聲音齊齊哀歎:“慘啊,皇帝好慘,老婆娃兒都要害他。”
貓兒一拳捶在炕沿上,咬牙切齒道:“為什麼?我那般信你,將你當成宮裏為數不多的朋友。為什麼?”
吳妃立刻明白,方才貓兒提到泰王是誆騙她。
她眼神閃爍,退開兩步,兩隻手無意識的抓在一起,低聲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貓兒紅著眼圈道:“他用什麼威脅你?你的性命?你的前程?還是六殿下的性命?”
吳妃上前一把捂住她嘴,身子卻抖的停不下來,眼淚立時淌了滿臉:“我不願的……我隻有康團兒……我不能讓他涉險……”
貓兒恨鐵不成鋼:“可你要害的是你夫君!”
她腦中的聲音立刻插嘴道:“難道你要誆騙的不是你夫君?”
她立刻叱道:“閉嘴!”
吳妃麵色蒼白,看著她的模樣,一時再不敢多言。
貓兒重新趴伏在枕上,不知過了多久,方平息了心緒,冷冷道:“他要你做些什麼?”
吳妃痛苦搖頭:“我不能說……”
貓兒再顧不上傷處,一咕嚕爬起來,一把扯住她的手:“你還看不清楚形勢嗎?你幫著旁人害了皇上,你以為你就能活下去?六殿下就能活下去?”
吳妃終於崩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