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殿裏,明珠戰戰兢兢跪在地上,悄聲道:“廢殿裏今日修房門,險些丟了物件。奴婢忙著解決,去接姑姑接晚了些。”
蕭定曄肅著臉道:“發生了何事?竟比接胡姑娘還重要?”
明珠含含糊糊道:“是姑姑視為眼珠子的東西。”
貓兒聽聞,立刻上前拉她起身,著急問道:“何物?”
明珠心虛道:“錢箱……”
貓兒立刻撲上炕,往牆根裏一摸,抱出個小木箱,極快的試了試重量,這才掀開箱蓋摩挲了一番,鄭重其事讚揚道:“你做的極好。”
蕭定曄忍俊不禁:“銀子比命都重要?”
貓兒搖搖頭:“銀子原本沒有性命重要,可我的小命已然危在旦夕,是大概率要死的。我保不住命,還保不住銀子,那簡直比吳公公還要慘。”
蕭定曄心下一沉,低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拚盡全力,我也要讓你活。你是我心裏……”
你是我心裏割舍不下的人。
他沒有將話說完。他知道她一聽這些話,勢必要同他翻臉,再自動同他斷了合作,用她的小聰明以一人之力和三哥鬥。
主子在側,明珠心中驚懼,見眼前兩人再不糾結她為何接人接晚了,立刻覷空道:“姑姑早睡。”一溜煙的去了隔壁正殿。
屋裏亮起一盞油燈,貓兒抱著錢箱,細細翻查著箱內物件。
蕭定曄此時開始替她分析形勢:“如今禦書房忙碌,在三哥看來,正是父皇同你聯絡感情的時候。你日日待在父皇眼皮子底下,這個時候三哥絕不會動你……”
貓兒“嗯”了一聲,已在錢箱裏扒拉了一回。
玉佩,銀子,銀子,銀子……
她眉頭一蹙,又重新開始翻找。
蕭定曄的叮囑還在繼續:“從掖庭宮門到廢殿,每棵樹上都有自己人,便是夜裏回廢殿,他們都會護著你。從掖庭到禦書房,隻有前段有自己人,離禦書房越近,越不好安排人手,免得父皇的侍衛發覺,反倒將事情想岔了。”
貓兒繼續“嗯”了一聲,錢箱又扒拉過第二回。
玉佩,銀子,銀子,銀子……
秘密水路圖呢?
她心下有些著急,隻等著蕭定曄離去,她再好好扒拉一回。
然而蕭定曄對她今日的幾番驚懼頗為擔憂,仍然未曾住嘴:
“明珠今兒白日去禦書房近處的樹上等你,實則有些冒險。讓她給你送飯送藥,每天落鎖時去接你,是對的。如若她一時被意外絆住腳……我常在營裏,不一定能抽空日日回宮……”
貓兒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胡亂接著話茬:“你為何不能日日回宮?”
他神色一頓,抬眼認真看著她,試探問道:“你希望我日日回宮?”
她低低“嗯”了一聲,目光卻並不離開錢箱,還竭力探著腦袋,仿佛隨時要一頭紮進箱子裏去。
他卻當她是害羞,一顆心忽的在胸腹蕩漾,麵上漸漸起了笑意,緩緩上前,垂首望著她,輕聲道:“沒有人不怕死人,我知道你並不是懦弱。三哥心狠手辣,在我未長成人之前,看到他的笑臉,也要膽寒幾分。”
他心中忖了忖,緩緩抬手貼上她額頭,察覺她再未發燙,又幽幽道:“每日要好好用飯,那毒藥除了劇痛折磨之外,還會傷及五髒,令人最後消耗而亡。你多多用些飯,便能多支撐些時間,為我多留些配解藥的時間。”
她第一回聽到此事,不由吃驚抬頭看他,他原本還放在她額上的手便落到她麵上。
指腹下的麵頰消瘦,兩頰下急速收緊的下巴令他心間一縮,憐惜之意愈甚。
燈燭憧憧,晦暗光線在她麵上鍍上一層光彩。她抬眸望著他,目光如星子一般閃爍。
他有些癡了,隻極快的往前傾身而去。
她隻覺唇上一涼,眼前人又退了開去,一瞬不瞬望著她,再不說話。
她立時退後一步,心下有些明白,又有些怔忪,喃喃道:“你……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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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多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