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還在等著他對於“皇帝為何器重一位吃人的宮娥”而做出高瞻遠矚的見解。
蕭定曄注意到貓兒的耳朵支棱起,雖然還低垂著臉龐,卻明顯的在留神著這邊的動靜。
他下意識的反問大皇子:“大哥覺著為何呢?”
大皇子搖搖頭:“宮裏傳言父皇看上那宮女兒,為兄不這麼認為。你想想,她要吃人,多嚇人啊。難道父皇就不怕深更半夜,她突然嘴饞?”
蕭定曄的餘光瞧見那縮在侍衛身畔的少女身子一抖,又是一抖,最後抖的停不下來。
他不由的也想笑,隻極力的繃著臉,同他大哥道:“她不但是貓妖,還是閻羅王義妹,同那些小鬼有交情。說不定父皇就想借著她手裏的小鬼,探聽探聽各朝臣的心思。”
大皇子一愣,倏地倒吸一口氣:“為兄倒沒想到這一點。有可能,極有可能。我方才隱約聽見她嫌棄楊臨人老肉柴,父皇比楊臨還大兩歲,胡貓兒怕是也瞧不上父皇。”
他懊悔道:“我方才剛進禦書房,沒認出她來,還起了些看上她的心思。五弟你說,她會不會已經知道我的念頭,準備又將我吃上一回?”
話到此時,他親愛的五弟卻再不接話,隻偏頭往他身後瞧去。
他心中陡然覺著不妙,倏地轉身,便瞧見那吃人的少女近在咫尺,雖然一邊吸溜著清鼻涕,那股子要吃人的勁頭卻半分未減。
她咧著嘴,露出一側虎牙,慢悠悠道:“大殿下方才說什麼?對奴婢起了什麼心思?”
大皇子倏地跳開幾丈之遠,指著貓兒戰戰兢兢道:“你……你別亂來,此處都是侍衛,沒等你吃人,先被大刀砍死。”
貓兒吸溜一聲,笑嘻嘻道:“貓有九條命,奴婢三回死而複生,才用去了三條。”
她腦袋一偏,像逗弄康團兒一般,嗓音柔柔道:“大殿下算一算,奴婢還剩幾條命啊?”
大皇子麵色一白,再不同她絮叨,貼著牆根逃了開去。
貓兒無語的聳聳肩,回身依然縮去大刀侍衛身畔。
蕭定曄緩緩行到她麵前,看著她被雪片蓋滿的發頂,低聲道:“等我作甚?”
她低垂著腦袋,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他看著她這副神情,又想起她方才恐嚇大皇子的模樣,麵上不禁浮起笑意,道:“說吧,我聽著。”
她繼續不理他,他卻往前再站了站,一直擠得她一個趔趄,重重靠在了宮牆上。
她想到昨兒夜裏他咬牙切齒向她強調“地位有別”,便冷著臉撲通跪在地上,做足了下等人的姿態,瑟瑟道:“殿下誤會,奴婢在等戴大人。”
他被她的舉止和語言噎了一噎,拽起她快速離開此處。待到了偏僻處,方含笑道:“平日勸誡你,從沒見你好好聽從一句。倒將昨兒夜裏的話記的清清楚楚。”
她作勢又要下跪。
他一把拉住她手:“行了,你我是合作夥伴,相互配合,沒有地位之別。”
她便垂著頭不說話。待站的無趣,想要行禮離去,方發覺自己的手還被他握在掌中。
她忙忙要掙脫,他卻握著不放,用溫熱的大手將她兩隻手包在裏間,蹙著眉道:“你再是宮女兒,如今到了禦書房當值,身份就不一般。怎地連袖籠子都沒有?你若凍出凍瘡來,就別想再進禦書房。”
她的臉漲紅一片,幾番掙紮方脫開手,忙忙跳出幾步之外,方悄聲道:“你瘋了?你又演什麼戲?不是說要讓旁人以為你我不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