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捧起刷子,出溜下炕,取了妝粉過來試。筆毛太過光滑,抓粉有些不得力。但已經比手指蘸取的效果好很多。對於新手來說,用手指取粉,隻會讓自己妝容難以入眼。
她看著亮閃閃的筆刷,問道:“這是何種毛?貴嗎?還有更便宜的嗎?”
他似有窘迫,半晌方道:“紫狐毛……”他想將最好的給她。
她失笑道:“聽起來就極昂貴,我這妝粉也不過賣幾兩,倒要配一個金貴筆刷送人。不劃算不劃算。”
他立刻得了靈感,忙忙道:“明兒我重新做了筆刷,再拿過來給你瞧,可好?”
她立刻點頭,當先塞了他二兩銀子,思忖道:“可夠?盡量撿便宜的做來。羊毫最好,羊毛價賤。”
碎銀在她袖袋中時久,帶著微微溫熱。他接過銀子握在掌心,叮囑她好生用藥,背起藥箱慢慢去了。
吳公公姍姍遲來時,貓兒正在對白才人開設思想教育課。
她的臉此時已腫脹的變了形,麵上那七八道剮印各位醒目,正隨著她的語氣而猙獰不已。
她苦口婆心道:“報仇雖說講究個出其不意,還更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啊。你不將前後左右都查探好,貿貿然就把人開了瓢,又一時半會逃不開,竟將我等牽連了進去。你說怎麼辦?我今日這虧就這麼吃下去了?”
白才人的目光沒有一時半刻離開過院中壘的整齊的磚頭們。
她道:“放心,明兒,我就去替姑姑把仇報回來。”
她細細數過貓兒麵上的傷痕:“八條傷口,還有八個手印。折合十六塊磚,你看我不把她揍成豬頭。”
貓兒再也無語,轉頭看向春杏:“將你主子管好。”
春杏無奈的拒絕:“奴婢管不住。”
此時明珠正同吳公公站到了廢殿院裏。
貓兒向明珠道:“去,找條繩,將她綁起來。”
明珠才從隨喜處回來,招了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此時對貓兒的吩咐莫敢不從,立刻尋了麻繩,在白才人殺豬般的嚎叫中,將她上半身結結實實的綁在椅背上。隻一雙腿還自由著,不耽擱她踩著腳踏研磨器賺工錢。
吳公公看著貓兒的狼狽相,心中莫名熨帖,風涼話不要錢的流了出來:“你胡貓兒也有今日,真是老天開眼!”
貓兒立刻撈了一塊磚頭在手:“你是想讓我開瓢,還是想讓我吃掉,自己選。”
吳公公歎了口氣,尋了個小杌子坐下,同她商量:“咱能不折騰了嗎?咱家老了,就想安安穩穩過上幾年,向皇上乞骸骨,出宮回鄉。”
貓兒一時竟有些慨然。
誰能知道,她同她的這位便宜夫君,竟然都是一門心思想出宮。
她問他:“你還有幾年能出宮?”
他根本不用算,立刻道:“快則五年。”
貓兒算了算,道:“我翻了年才十七,要出宮還得等八年。”太漫長,不能等。
吳公公眉頭一蹙:“想什麼好事呢?你是進了廢殿的人。”
她立刻取了磚頭在手:“廢殿的人怎麼了?低人一頭了?”
他瞧她一副傻白甜的模樣,嘿嘿笑了兩聲,反問道:“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你的大名早從名冊上劃了去。”
“什麼意思?”她沒有聽明白。
“意思就是說,名冊上沒有的人,怎麼放出宮?憑什麼放出宮?按什麼依據放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