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攙扶貓兒起身,隻站去炕後麵用力一推,整個炕竟然往前移動。原來這並不是一處炕,而是帶了小輪子的睡榻。
睡榻徐徐向前,一直推向窗邊。
丫頭將窗戶推開,往火把照亮的地方一指:“瞧,他們在打人,打的可真慘。”
貓兒口中的呼痛聲一緩,往院中望去。
但見幾個戴了麵具的漢子正在推搡摔打一位老嫗。那老嫗貓兒見過,就是此前在圍獵營地和貴妃宮殿裏都瞧見過的洗衣老嬤嬤,不知因何事也被擄來了這處。
此時一個漢子淩空飛起,一腳踹在那老嫗身上。老嫗如落葉一般往後飛去,摔進雪地裏,再未能起來。
貓兒看的呲牙咧嘴,唏噓了一句:“太狠了。”
邊上丫頭心如電轉,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也覺著狠?你不忍心她被打?你擔心她、心疼她?”
貓兒手往邊上一伸,從碗裏抓了一把瓜子,點點頭:“不忍心,特別不忍心。”在哎喲呼痛的間隙,極快的將瓜子塞進口中,一息間就留下籽吐出皮,吧唧吧唧嚼了起來。
丫頭一蹙眉:這到底是擔心還是不擔心啊!
過了不多久,那老嫗被人拖了下去,又有一大一小被帶出來。
大的打扮成一位豆蔻年華的宮女,小的打扮成個八九歲的小太監。
兩人將將往雪地裏一站,立刻就有人揚聲問道:“都是何人?報上名來!”
那宮娥抖抖索索答:“奴婢是宮裏廢殿的宮女兒,名喚‘明珠’。”
貓兒一頓,雙眼立時一眯。
餘下的那小太監跟著自報家門:“奴才是宮裏廢殿的太監,名喚‘五福’。”
蒙麵漢子聽罷,冷笑一聲,道:“沒錯,就是你倆。”不知從何處抽出了一條蟒鞭,迎風一抖,“啪”的一聲甩過去。
“明珠”同“五福”立時連連呼痛,齊齊呼喚“姑姑”。
貓兒的手捏的死死,掌心的瓜子險些要刺穿她手掌。
光影憧憧,雪片紛揚,蟒鞭如巨蛇一般在天地間攪動,每翻騰一回,呼痛聲夾雜著“姑姑”的呼喊聲就越加連綿不絕。
那丫頭瞧見貓兒的神色,立刻貼近她,越加細致的看著她的臉,緩緩問道:“姑娘怎地了?可是看到了什麼牽動心緒之事?”
貓兒哎喲的叫上兩聲痛,喘氣的間隙,指著雪地上被打的兩人,奇道:“那兩人,好像是我鄰人?”
“哦?”丫頭催問道:“怎麼說?”
貓兒做出神秘之色,道:“我告訴你,你千萬別害怕。我是人,不是鬼。”
丫頭急急點頭。
貓兒開始自述:“我之前死了一回,醒來就在宮裏的廢殿。後來又死了一回,醒來又在宮裏的廢殿……”
她乜斜著丫頭,看她一派四平八穩,不禁奇道:“你不害怕?你已經聽過我的事啦?泰王是怎麼說的?”
小丫頭立刻搖頭:“泰王什麼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