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初住,一連消失好幾天的日頭終於露頭。
五福從外背了小塊木料回來,向貓兒展示成果:“冬日地凍,宮裏少工事,越來越難尋木料。今兒兩個時辰,就尋來這一點。”
一個齊腰深的麻布口袋,細小木塊堪堪蓋滿袋底,勉強隻能用來鋸刻十來支口紅管子,連裝粉底的扁盒子都做不了,更遑論其他。
貓兒歎了口氣,問道:“宮裏可好尋竹子?”量大的妝粉,也能用竹筒裝。
隨喜搖頭:“竹子在南邊才量大,宮裏隻栽來觀賞,要偷著砍來用,隻怕要被當賊抓。”
貓兒將難題拋向明珠:“你路子廣,你可識得工部的人?能穩定提供木料的?”
明珠麵上將將現出難色,貓兒便眉頭一蹙:“我收你進廢殿時,把你想的太能幹了……”仿佛下一句話便要說:“將你送給劉公公去對食。”
明珠心裏哭了一嗓子,麵上訕訕道:“早先識得工部一位六品官員,好些日子未聯係過,也不知還在不在……”
貓兒義正言辭:“必須在的。你路子那般廣,便是這人不在,他在工部有人脈,他可以替你引薦啊。你是不可多得的外交人才,快快去尋一趟,我看好你哦!”
明珠心裏又哭了一嗓子,麵上卻做出一副誌滿躊躇的模樣,雄赳赳氣昂昂就要去開拓路子。
貓兒忙拉住明珠,遞過去二兩銀子:“六品官員的俸祿是多少?也不知二兩銀子對他算多少油水。你先去問問,如若後麵還要打點,我再出麵和你一同去。”
打發走明珠,貓兒站在簷下搓著凍的冷冰冰的手,打量著廢殿內外的樹子。
廢殿不受人重視,苗木花匠也不會去打理周遭綠植,好幾棵樹子從她剛穿過來時就枯死未發過芽。
要是能砍下來當柴燒,先把幾張火炕燒熱。
實在是冷怕了。
原本幾人還分了正殿、配殿歇息。進了冬日,一日冷似一日,眾人再也顧不上先貴妃的亡靈,紛紛搬到正殿,將那一張大炕當成了通鋪,抱團取暖。
隻這般也就罷了,可離她上回得到解藥已過了半個月。
她的解藥是分了小半給蕭定曄拿去研究配方。等她毒性提前發作顯了跡象,若黑手的探子收到風,提前來尋她,她躺在通鋪上,隻怕立刻就要帶累的旁的幾人掉腦袋。
那時即便蕭定曄說好要護著幾人,也不能明著跳出來打草驚蛇。廢殿的人還不是一樣白死。
她得想法子一人占一間屋子,與旁的人隔離開來。
她慢慢去攀折樹枝的時候,便瞧見白才人鬼鬼祟祟出了院門,貓著腰身往外溜去。
貓兒忙忙一伸手,勾住她披風,恨鐵不成鋼道:“你又要去何處?”
已經一連五六日,這位失了寵的妃子日升而出、日落而息,在外流連不知歸路。
白才人訕訕一笑,裝出閑適模樣:“貓冬無聊,我到處轉轉,散散心。”
貓兒看著她的妝容。
這位姑娘加入到妝品團隊沒多久,現下已將裸妝畫的極其熟練。
粉底服帖、輕薄。
腮紅細看似無,實則薄薄撲了一層在顴骨外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