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蕭定曄的預料,新的夜晚,黑衣蒙麵人出現在廢殿貓兒炕邊。
他手中握著解藥,卻先不給她,隻逼問道:“怎會惹怒了皇上?現下前功盡棄,你知不知道?”
貓兒咬緊牙關,迅速觀察著他的特征。
身子清瘦矮小,最多隻有七尺身高,一米七。
臉上蒙著布,瞧不出長相。露出的眉毛稀疏,鼻梁不高。
最重要的是,自他出現,周遭空氣中便出現一股輕微的氣味,並不是汗味,仿佛洋蔥,又仿佛便溺……是狐臭,是狐臭味!
她斷斷續續同他周旋:“你們讓我接近皇上,我今日專程做了周密準備,連衣裳都精挑細選……可誰知皇上竟不喜我,隻怕皇上中意的不是我這樣的,請你們另尋高才。”
黑衣人“噶”的冷笑:“上船下船,可不由你做主。”
貓兒著急道:“那如何是好?我根本不了解皇上,我如何才能投其所好,入了皇上眼?若三番兩次招惹皇上厭煩,便是你們日日喂我毒藥,我也無法再接近他。”
黑衣人忖了忖,將解藥拋給貓兒,低聲道:“這是一個月的量。出了昨兒的事,暫且不能再有行動。你方才的顧慮,我去回過主子,等他的命令。”
話畢,往外一躍,不見了蹤影。
貓兒立刻將藥丸一掰兩半,留下半粒,服下半粒。
待劇痛快速減輕,她翻身下炕,將黑衣人的體貌特征記在紙上,再次憶起昨兒半夜蕭定曄之言。
他的話能不能信,她不知道。
她除了知道他人前人後兩個樣,除了知道他和蕭老三不睦卻假裝很睦之外,她對他根本不了解。
談信任,他在她心裏是有黑曆史的。
他曾應承過給她珍珠、花瓣和蜂蠟,轉頭就食言,直到現在都未曾補上。
他在小事情上的承諾都做不到,更遑論與她性命攸關的事。
可靠她單打獨鬥,過程太過痛苦。
她終於知道,此前那假太監送解藥時說“比上回痛數倍”是什麼意思。
上回她權且能忍,這回卻隻想死。
起初她以為這毒是蕭定曄所下,現下回想,應該不是。
他沒有理由精分至此,一會逼迫她接近皇上,一會又反對她入後宮。
為今之計,隻有借力打力,一邊想法子自救,一邊靠蕭定曄解圍。
萬萬不能將希望全都放在他身上,如若落空,那才是真的蠢。
她根據前夜蕭定曄提及,將半顆解藥用紙包了,放去廢殿旁邊大樹上的小洞裏。
到了白日再去瞧,那樹洞裏已然空空如也。
貓兒的病來的快,去的勉強也算快。
事後吳公公和白才人幫她共同分析過,得出了一個反噬的結論:
“你之前幫戶部尚書王家的兩個娃兒做法,鎮住了公子魂魄,替小姐選了投胎路,這都算是有違天道。兩件事情合起來,就要遭反噬。你想一想,以前哪回你沒遭反噬過?”
貓兒覺著有道理,能敷衍的過去。
日子重又恢複了平靜。
皇上那邊再無動靜,蕭定曄也未再露麵,貓兒依然做出一番孤傲樣,不同旁人交好,等待著皇帝哪日直接晉位。
她一個人緩緩的磨著珍珠粉,花瓣粉。在夜色剛至、還未落鎖時竄去各園子偷摘鮮花,用生油浸泡出好幾碗不同色彩的花汁。
萬事俱備,隻缺包裝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