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的嘈雜越加明顯。
最多一刻鍾,三皇子便會借著抓刺客的由頭闖進帳中。
蕭定曄麵上、唇角淤血已被擦拭過,此時正微微眯著眼,竭力壓製著粗重呼吸,如同砧板上的一條魚,任由貓兒處置。
他看著貓兒一臉的沉穩神色,心中竟有些恍惚。仿佛她真的有法子,能將他穩穩的帶離困境,就像他從暗道中帶離她一樣。
貓兒的手沒有一絲顫抖。
有妝粉的地方,就是她的主場。
她所有的聰慧、沉穩、縝密,都投射在她手中的這些粉末上。
她瞧著蕭定曄,冷靜命令:“閉眼。”
燭光昏暗,要在燭光中看到一個人好氣色,必定要上更濃的妝。
與沉屙病榻相反的妝容,是什麼妝?
是春潮妝。
她將沾濕的深色粉底均勻塗抹在他麵上,頸子上,著重掩蓋了他在草叢翻滾時被草葉割傷處。
粉底遮瑕過,隨之是腮紅,眼影,口紅。
粉色幹花瓣粉略略滴上些燈油,在蕭定曄麵上、眼皮下、耳根處塗滿,並用指腹推開。
口紅卻不能用淡粉色,要用正紅摻雜一點紫色花瓣粉,畫出咬唇妝。
最後用珍珠粉混雜一點點爐底黑灰,在他眼下畫出青紫暗影。
外間聲音越來越大,貓兒將手中餘下花瓣粉盡數塗上他頸子後,終於收了手。
隨喜瞧著氣色異常灼人的蕭定曄,轉頭看著她:“會不會太過於精神煥發?”
貓兒嘲笑他的不專業:“妝容一定要與一個人的人設相匹配。你家主子什麼名聲?淫棍、淫賊。他的氣色,不就該血氣充盈中又帶著點腎虛嗎?你是太監,你自然不懂這其中的原理。”
榻上蕭定曄聞言,心中一動,緩緩張口:“你不是說,若你幫了我,我就該告訴你,喂你吃的是什麼嗎?”
他嘴角一勾,被春潮妝映襯的神情淫·邪。
他說:“本王喂你吃的,叫做‘死士丸’。”
他生怕她理解的不夠深,刻意解釋道:“服下此丸,唯有定期服用解藥,才會確保無礙……”
貓兒的心瞬間沉底:“否則呢?”
他再次一勾唇角:“全身潰爛而死。”
她立時伸手進口中催吐,他已冷冷道:“沒用的,死士丸遇水即化,針尖大的一丁點,就能控製住你。”
她嘔的眼淚流了滿麵,原本那酸酸甜甜的滋味仿佛還在口腔回蕩。
她咬牙切齒道:“姓蕭的,姑奶奶和你同歸於盡!”
下一刻,她便合身撲向他,誓要將口中餘毒盡數還給他。
他順勢將她往懷裏一帶,隨喜極有眼力見的上前一拉被子,將一對狗男女掩在了被褥下。
仿佛一息間,帳篷簾子倏地被掀開。
帶刀侍衛先進來,又立時退出去,換了蕭正進了帳子。
滿屋藥香中,牆角恭恭敬敬站著太監隨喜,手持帕子,隨時準備為完事後的主子服務。
蕭正的目光轉去床榻,龍鳳被下男女糾纏難分難舍。
蕭正眉頭一蹙,向隨喜道:“三弟好興致,然現下卻不是親熱的時候。去將你主子喚起。”
隨喜為難的磨蹭到床榻邊,往被子上戳一戳。
被下之人激動行事,毫無反應。
他再戳一戳。
激情依舊,仍無反應。
他再戳一戳,被子忽然被翻開半截。
蕭定曄身子微揚,衣襟半敞,滿麵紅光,一位宮女兒麵朝裏緊緊貼在他懷裏。他滿麵怒氣:“打擾爺的好事,我砍了你!”
他斥完隨喜,抬頭看見蕭正和幾位侍衛正直直看著他,他立時咬牙切齒向侍衛罵道:“滾。”
侍衛神色惶惶,抬頭瞧見蕭正點頭,忙忙退了出去。
被子裏,貓兒被簫定曄緊緊箍住,她的嘴被他捂得死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被子外,蕭定曄央求著蕭正:“三哥有事快說,哪裏有讓人停到半途的。”
蕭正細細看著他的神色。
沒有受了重傷失血過多的模樣,滿臉都是蓄勢待發的蠢動。
暗衛報來的音信,那人受了傷,血跡一直到出了草灘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