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將要點頭,腹中便起了一聲長鳴,不久前吃過的半碗菜粥已消化的一點兒不剩。
蕭定曄繼續恐嚇她:“若嚇到母後,你倒是走了大運。本王會送你一桌六碟八碗的席麵,伴你上路。”
她的背上湧出一層冷汗,忙忙應下,聽那腳步聲去了,立刻起身,踉蹌著跪麻雙腿跟了上去。
寢殿裏彌漫著濃鬱的藥香。
從鬼門關逃回來的皇後半躺在床榻上,身子雖然虛弱,發髻、妝容與衣裳卻華貴得體,沒有一絲兒狼狽處。
有位姑娘坐在邊上,捧著一卷書輕聲誦讀。那聲音輕柔如鶯啼,皇後的手指便隨之一擺一擺。
胡貓兒從外間換進了裏間,再次跪了一刻鍾。
蕭定曄坐去床榻對麵的椅上,探手取了小幾上的茶水,慢慢飲到底。
隨著杯蓋在茶杯上幾不可聞的一聲碰撞,讀書聲停了下來。
皇後向她笑一笑,斷斷續續道:“難為你日日過來瞧我,比我這個兒子貼心。”
姑娘眼眸輕輕一顫,抬眼望蕭定曄麵上極快的一掃,又含笑低下腦袋,同皇後嬌嗔道:“雁兒自小受著姨母的庇護,常來探望您,也是份內的事。”
她再掖了掖皇後被角,起身福了福,皇後便出了聲:“老五,你去送送雁兒。”
楚離雁滿懷希翼的看向蕭定曄。
蕭定曄一笑,身子牢牢的粘在原處,懶懶道:“母後此處離不了人,我便不去送了。”
楚離雁心下失望,麵上卻並不顯出來,隻含笑同皇後道:“哪裏需要人送,雁兒去探過太後,還要再逛逛園子。”
她款款出了寢殿,等已走出極華宮極遠,方才耷拉了肩膀,重重歎了口氣。
已至午時,宮娥腳步聲窸窣,端來漆盤,侍候主子用飯。
胡貓兒的嗅覺前所未有的靈敏起來。
青蔬山藥片、清燉墨魚湯、水晶蹄髈……
她的腹中叮叮哐哐的揍起了一首起義大曲,聲音大到連跪守在邊上侍候主子用飯的宮娥都瞟了她一眼。
筷子啪的一聲拍在幾上,蕭定曄一蹙眉:“將蹄髈端給她,莫再吵人用膳。”
貓兒從善如流的謝了恩。
等兩位貴人用茶漱了口,她也刮盡了盤子裏的最後一滴油水。
此時她有些撐,可心裏放了鬆。
兩位貴人,不像是要她命的模樣。
須臾間,皇後開始問話:“聽說,你是用鎮魂之法救了本宮?”
貓兒立刻瞥向了蕭定曄。
認呢,還是不認呢?
她現在已經吃撐,不想要那一桌六碟八碗的斷頭飯。
蕭定曄沒有給她任何眼神。她隻得輕輕“嗯”了一聲,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皇後沒有在閻羅王的事情上盤亙多久。她輕喘了幾口氣,換了話題:“你可恨本宮?”
胡貓兒隻覺得背上又出了一層汗,那汗如同她做胭脂所用的蜂蠟一般凝結在她背上,漸漸僵化成一張龜殼。
而她這隻王八蜷縮在殼裏,絲毫不敢露頭。
她知道,她穿越了一回,占用了旁人的身子和未盡的陽壽,就得承擔別人的過往。
她再也顧不得鬼神之事會不會驚嚇到皇後,忙忙表著忠心:“奴婢死了一回,再醒來時,就將前程往事忘的一幹二淨。奴婢不知舊事,隻知道,一切都要往前看……”
皇後的眼神久久的盯在她的麵上,思緒卻仿佛飛到了很久之前。
她許久未說話,等再開口時,聲音多了冷厲:“你死而複生,乃不詳之人,今後便長居廢殿,不得遷出。”
貓兒終於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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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係統後台抽風,所以提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