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卿聽到阿琪稟告,卻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他未去找楚音,卻也沒回卿華殿。這算是個不壞不好的消息,可這對於早已掉進冰窖摔得支離破碎的她的心來說半點慰藉也生不出。
想起夜窺和那十幾匹狼兵的屍體還在屋子裏擱著,她便勉強提起精神決定去送一送它們。
先前想著等穆淸決醒來再行定奪,所以才未即刻將它們安葬。可如今他變得那樣冷漠,全然不顧與他一起出生入死的狼兵的死活,那麼,她也隻能自己去送它們一程了。
穆淸決從前命人在黃陵旁邊專門為狼兵修葺一片不小的墓地,專門用來安葬英勇殉國的狼兵,從這一點便能看出他從前有多看重這一群與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可如今艾卿兀自站在墓地中央,看著侍衛們將一捧一捧的黃土蓋在狼兵身上;看著“灰狼將軍夜窺之墓”幾個字,眉心緊皺,無限悲涼。
這幾個字是她替從前的穆淸決擬的,她知道,若是從前的他,定會悲慟萬分、寄予夜窺無盡的榮耀與追憶。
隻是方才她不甘心的派人去請他來送夜窺最後一程也被拒之門外。艾卿隻能無奈的坐到墓碑旁邊,將自己對夜窺的那份悼念一點點的傾訴出來。
這兩年的光陰,夜窺於她,也已是鐫刻進生命的重要存在,它日日夜夜的守護著她,高興時會蹭著她的衣裙一臉討好,活脫脫像隻寵物犬。可一旦穆淸決或自己遇到危險時,它便目光淩厲、強悍勇猛,好似頃刻間便可覆滅一切。
如此忠心之狼就這樣輕易間去了,她再也見不到房梁上那一雙幽藍卻又讓人安心的目光了。艾卿歎息著坐在那裏直到日頭漸漸落了,夜色微涼,才起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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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巷子裏
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男音,艾卿轉過頭去,有那麼一瞬間將麵前這個年輕的麵龐看做了穆淸決,但耳邊的那句“皇後娘娘”卻提醒她這不可能是他。
“文澈?”艾卿喚出他的名字,那張與穆淸決相似的麵孔和神色在剛剛黑下的夜色裏顯得有些恍惚。
“你還好嗎?”文澈眼神裏分明有疼惜,但又被夜色輕易掩去,隻說:“我聽說了楚音入宮的事,皇舅他......”
“他......他是有原因的。”艾卿眼眶酸澀,替穆淸決辯解,卻也始終騙不過自己,她深愛的男兒確實變了,盡管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嗯”文澈輕輕吐出一字,看著她欲言又止。
艾卿身旁還跟著好幾位婢女和侍衛,他縱是想安慰她些什麼卻也要顧著兩人的身份避一避嫌。
此刻文澈竟有些羨慕他那稚嫩的妹妹,可以沒有任何忌諱的出現在艾卿身旁。
想到文鴛,文澈心頭微喜,說道:“鴛兒至入了宮便吵著要來找娘娘,澈兒明日將她帶來陪娘娘解解悶如何?”
他知道她心底的痛,他娘親這些年是如何在眾多女人中苦苦掙紮的他一直都看在眼裏,隻盼著自己那乖巧機靈的妹妹能慰藉一下她的心。因為眼前這個他原本該喚做舅母的女子已經走進了他心裏,揮之不去。
艾卿聽到他提起文鴛,輕輕點了點頭,答了一聲:“好”。
文澈見她答應,也不宜再多說什麼,隻吩咐道:“夜裏涼,你們送皇後娘娘回去吧!”
“是”
阿琪和奴才們答了一句便攙扶著艾卿朝卿華殿走去。
文澈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艾卿遠去的背影消失在夜幕裏。他問過自己是否是因為她長得與薔兒相像才愛上她的,答案是‘不知道’。
他隻知初見時他便很想保護她,盡管她是他舅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