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染白衫的鮮血觸目驚心,王縝一見忙疾走過去,為坤華壓穴止血,自衣角扯下一條布,利索地包紮傷處。
自始至終,王縝都未曾看過小凡一眼。
小凡早已慌了神兒,結結巴巴地編謊:“坤、坤華他不堪受虐挨打,自、自尋了短見,奴才想要阻攔卻……”
王縝忽而反手一個巴掌,打在小凡臉上,怒喝道:“你當本王是誰?你又以為自己是誰?屢次三番地誆騙,你自作聰明,實則回回都被本王找出破綻!你以為本王看不出那道傷口是坤華自己劃的,還是他人所為麼?”
小凡手捂著臉頰,惶然不成言,淚在眼眶裏打轉,又驚又怕又委屈的樣子,是他信手拈來的狐媚手段。
王縝看著促狹地笑,譏諷道:“你想要坤華死,是怕正牌來了令你相形見絀,還是想要壞了本王的大事,保住你心裏藏著的那個人?”
小凡大驚,眼睛心虛地遊移不定,嘴唇都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
王縝切齒怒喝:“你這個吃裏扒外的賤貨!”
又想起了什麼,隨即再次揶揄道:“哼,當真的賤骨頭,你為他做了那麼多事,他卻連正眼都不曾瞧過你。也是啊,你以為自己長得美?哼,和正牌的坤華比起來,高低立見啊。”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小凡,而王縝此時的眼神更是令小凡心焦如焚。
王縝品評完坤華與小凡的長相,似是要進一步考證一般,眯著眼睛,饒有興味地看向意識混沌的坤華,眼神裏,是昭然的色欲和嗜虐。
小凡心跳如鼓,那一刻,他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思,竟是不忍坤華被王縝蹂躪,眼見王縝伸出雙手,做勢要將坤華抱起,他便猛地朝王縝撲去,緊緊抱住王縝的腰。
“將軍,奴才就真的比坤華差嗎?奴才伺候了將軍這麼久,最了解將軍性情和癖好,奴才是狐媚子,奴才是賤人,奴才最大的本事就是討將軍歡心!”
邊說邊伸出無骨般的玉手。
王縝起初嫌棄地躲避,粗暴地毆打,小凡卻似攻城將士般堅韌,死守這個男人不放。
“將軍,帶奴才離開這裏,奴才就算死,也該是死在將軍身邊!”
說完,一隻手似狡猾的蛇一般纏了上來……
王縝委實拿這狐媚子沒轍,血氣方剛的身子更是招架不住,他發出一聲難耐的低吼,起身將小凡夾在胳膊底下,將他扛出了大獄。
此後幾天,小凡格外賣力,變著花樣兒地取悅。
又得著機會便向王縝婉言勸說:坤華脾氣太倔,性子太清高,非壓上床就得來硬的,硬的來完了,他事後定會要死要活,如若他得空尋個短見,或是來個絕食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就不好拿他威脅邪羅王了。
王縝隻道是小凡為求自保,怕王縝喜新厭舊便傍住他不放,他絕想不到小凡此舉是為了維護情敵。
然則王縝雖貪戀美色,卻放不下野心,幾日過後,神扈軍整頓完畢,他便打著勤王名號,押著坤華,率大軍趕赴聖京。
隻是這押解坤華的方式太過殘忍,殘忍到能令在乎他的人方寸大亂,這次連小凡都護不得坤華了。
大周太子東宮。
昏迷多日的白朗悠悠醒轉,看到坐在床沿的皇帝潸然垂淚,忙惶恐起身。
“父皇……”
卻是胸中悶痛,又摔回鋪上。
皇帝忙掩袖擦幹眼淚,強撐出倉皇的威嚴,沉聲道:“朗兒,你醒了。”
白朗見皇帝如此,便已知大事不妙,忙詢問城外戰勢。
當聽聞赫連邪羅已駐兵多日卻不見動靜,白朗思忖片刻,便篤定道:“是了,兒子一直納罕,赫連邪羅此次侵犯頗為倉促,隻以武力鎮壓,毫無戰略可言。
“雖說有王縝裏應外合,可看得出胡夏軍隊並無士氣,邪羅自己也似是未盡全力,隻耽於應付。兵臨城下而不攻,如此看來,他定是與王縝協議在先,此番正等著王縝兌現!”
皇帝忙問:“到底是什麼協議,能令邪羅王不惜出兵發動戰事?”
白朗默然,他也想不出,赫連邪羅稱霸西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王縝到底許了他什麼?能令他甘願受王縝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