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從港未來那裏就開始跟蹤我了誒……’『但丁』咽下無法出口的吐槽,打斷了太宰治完全不走心的表演:“此擔憂非彼擔憂吧。”

他把表情往嚴肅方向調整個兩檔,接著說道:“是和織田君有關嗎?請問我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呢?”

眼看太宰的眸色朝更深滑落,『但丁』趕緊補上:“是開玩笑的哦。我知道你是織田君的友人。”

要問為什麼知道,那就是設定裏委托人是對麵之人平行世界的同位體首領宰,這也算是可以半遮半掩透露的情報。

太宰沒有對『但丁』的上一句話進行追問,而是把話題帶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但丁君是以什麼標準來接受委托的呢?”

“什麼標準?”『但丁』楞了一秒,回答道,“那個的話,命運女神朝著自己造成的深淵微笑的時候,我會試著和無情的轉輪下既沒有發出呼號也沒有留下淚水的存在談談?”

沒等太宰對『但丁』新出品的謎語人發言做出回應,他又繼續補充:“具體來說其實標準是沒有?我不覺得自己存有挑選之心哦。”

從太宰的表情上看不出對這個回答滿意與否,這位在裏世界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手黨隻是嘟囔一句“原來如此”,又開始毫不留情地提問。

“你是教徒,沒錯吧?”他半歪著腦袋拋出問題,“然後看著這裏受窮餓病困折磨的羔羊不理,選擇去指點一個並不困乏的成年男性寫作?”

這次『但丁』沒有立即給出回答。

年輕的被質問者低頭沉思了片刻,又抬起頭來,指著不遠處一個身著破爛衣衫,眸子卻不時閃過凶狠目光的老頭不急不緩地敘述他的理由。

“和非信徒講這個稍微有點困難。我來舉個例子好了。那邊的那位老人,你覺得更像鬼魂還是人?他的確是受貧困折磨著,你覺得他的生活像在地獄嗎?”『但丁』沒有使用敬語,“還是說你覺得我們乃至所有人都在地獄裏排隊呢?”

“據說在沒有受洗而無罪的群體中,隻有亞當亞伯諾亞摩西等人受主的偉力得以獲救。以我短淺的眼光來看,命運的無常和主的仁愛是一體的,隻不過是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主是嚴父嘛。我本人的處理方式即保持‘信望愛’,對象的話,當然是主。”

少年一邊微笑著一邊說出了非常涼薄的話,“為了防止你說我是異端,預先申明,我是不信預定救濟那一套的。橫濱,這裏對我來說是一個嶄新的新現實,我很同情這裏受苦的人們,但是——”

『但丁』的雙眼難得有些無機質的質感,他的立場從教徒轉換到另一邊:“我是詩人。詩人凝視靈魂,詩人眺望天空。荷馬是盲人,但他依然看著一切。純粹詩人的世界是舞台上的世界,他的人生是被流放者的一生。所以我隻是看著而已。”

“詩人麼?”太宰皺著眉頭,露出仿佛發現了一種全新的生物的表情。

“沒錯。”『但丁』把目光移到已經遠到地平線的太陽那去。

兩個人臉上的笑容不約而同地淡去了。

過了一會兒,太宰用枯葉被踩碎一樣的輕聲開口:“有沒有能念給我的詩呢?”

『但丁』沒有回頭去看他,隻是也輕輕地回應了他的要求:

“這裏的樹林是如此可愛、深邃又深遠,

不過我還有未了的承諾要實現,

在我入睡之前還有幾裏路要趕,

在我入睡之前還有幾裏路要趕。”

再之後,他們沒有接著說話,而是各自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