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璣宮,慕娉婷與沈妃如往日一樣喝茶聊天,眼見五皇子滿月禮即將到來,沈妃將自己親手縫製的虎頭鞋送來,慕娉婷見了也是歡喜,自上次她失子之後,卻是再沒見過這東西了。
在以前不見,怕是觸景傷情,時隔多年,看著這鞋上繡得栩栩如生的虎頭,她心裏也算有了個慰籍。
看著慕娉婷忽然有些神傷,沈妃問道:“這還好的怎麼了?”
慕娉婷搖搖頭,捧著那對虎頭鞋笑笑:“沒什麼,隻是見著這虎頭栩栩如生,有些神往罷了。”
沈妃不明就裏,輕笑道:“有什麼神往的?”
慕娉婷黯然神傷道:“這兩隻小老虎能無憂無慮地在草原上肆意奔跑,而我們卻隻能待在這深宮中,無休無止地繁忙著,拿不出一絲一毫的空閑,沈姐姐你說,咱們是不是比這兩隻虎頭鞋還要可憐?”
“好好的怎麼想到這些東西了?”沈妃上前碰了碰慕娉婷的額頭,自話自說起來:“這也不是感染了風寒燒著腦袋,怎麼就說起胡話來了。”
慕娉婷蒼白地笑了笑:“沈姐姐,我是真的覺得有些累了。”
“嗯,我知道。”沈妃歎了口氣,將慕娉婷的手攥緊:“可是你覺得如今我們還有退路麼?既然到了這深宮中,就不能說累,也不能讓別人覺得你累了。否則就會引來滅頂之災。”
慕娉婷哀哀道:“若是活在外頭,或許還能偷得幾日安定、空閑的日子,可到了這宮中,卻要每一分每一秒都提心吊膽地活著,連片刻也不能鬆懈…這樣的日子,真的過的令人厭煩。”
沈妃笑著搖了搖頭:“我又怎會不知你心中所想?隻是世人皆不同,各有各的路,各受各的苦,宮外那些食不果腹的人每天忙忙碌碌一刻也不鬆懈才能換得溫飽,咱們在這宮裏錦衣玉食地受人供養,也得拿出份心力好好的不是?”
她伸出手指逗了逗五皇子的鼻尖,道:“有五皇子養在身邊,妹妹你且安心著吧,什麼福氣啊運勢啊都等著你呢。”
慕娉婷笑笑:“那就借姐姐吉言了。”她端起茶盞飲了口,問道:“不知大公主現在怎麼樣了?可又長高些了?”
“是啊,過了這些年歲,長大了,也有自己的小性子了。”沈妃落下眼眸,語氣有些沉悶:“從前那樣乖巧聽話地一個孩子,現在也不知是怎麼了,突然就不大愛跟我說話了,還……”
她欲吐出的話語,終究沒能說出,而是化作了一陣哀婉綿長的歎息。
慕娉婷看出有些不對勁,輕聲問道:“大公主是怎麼了?她之前不是極喜歡跟姐姐在一起的?是發生了什麼事?”
沈妃身邊的春桃見主子不好說話,便快語道:“回瑾妃娘娘,大公主前些日子不知在宮外聽到了什麼,一回宮就質問我們娘娘是不是一直在騙她,盡管我們娘娘極力辯駁清明,最後也是不歡而散,大公主也跟我們娘娘生疏了。”
沈妃立刻斥責道:“春桃!要你多嘴!”
慕娉婷連連搖頭:“出了這樣大的事,姐姐怎麼不來跟我說呢?定是外頭那些奴才亂嚼舌頭,讓大公主聽著了什麼!姐姐可不能輕易放過他們!”
春桃也道:“是啊,這些年都是好好的,也沒見那些宮人亂說什麼,怎麼現在又挖出來那些事……還偏巧不巧讓大公主聽見了。”
慕娉婷道:“這件事顯而易見,林清萸回宮之前大家都相安無事,她回宮後便牽扯出了這麼多事情!這件事若說與她無關,我是斷斷不會相信的。”
沈妃眸中恨意畢露:“早知她回宮必有所圖,如今我這封號已然沒了,若是再沒了大公主……這件事若真是她所為……我決計不會放過她!”
慕娉婷方想勸和幾句,屋外忽不合時宜地傳來了一陣明亮的笑聲,這笑聲顯得十分聒噪,令人心中燥熱。
她立刻朝菱巧道:“外頭嘰嘰喳喳地說什麼,把她們都叫進來!”
“是。”菱巧立刻出去,不久後帶著兩名麵臉驚恐的宮女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