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ntiewindy(溫蒂阿姨):
最近,我經常會夢到一個男孩,夢裏都是大霧,他站在我前麵不遠的地方,我看不清他,但是我覺得和他很熟,他應該是個對我非常重要的人。
我想,他是屬於我的過去的,我失去的記憶裏,他一定占據著非常重要的位置,因為,在夢裏,當他轉身離開,消失在大霧裏的時候,我會覺得很難過,像是自己的一部分被他帶走了似的。
對,我的意思是,他就是我的一部分。
auntiewindy,請你告訴我,你的那些失憶症病人中,有人出現過相似的病征嗎?
如果有,你會怎樣治療呢?
我又該怎樣撥開夢中的那片霧,盡快看到他的模樣?
歐陽先生總勸我不要著急,順其自然,他帶我去看的那些醫生也是這麼說。
可是溫蒂阿姨,我真的很想快點記起關於他的事,因為我總覺得,我忘記他是不對的,他還在等著我,如果我不去找他,他會很難過。
期待你的回信。
kevin
凱文在讀這封電郵的過程中,因為過於激動而不停地大喘氣,好幾次險些就哭了出來。
可是高興歸高興,他不得不用理智來權衡歐陽鴻飛的做法,的確,陳宇的失憶症,用保守治療的方法才是最有益的。
他就是陳宇信中所稱謂的溫蒂阿姨。
因為實在太想念陳宇了,每天看著陳宇在推特上發布的生活動態,也不能添補沒有陳宇在身邊的空虛感。
於是凱文就又想出了另一個辦法,他把自己的推特賬號更名為“auntiewindy”,然後給陳宇發了私信,告訴他,自己是一名心理醫生,通過陳宇的推特內容,了解到他是個失憶症患者,“auntiewindy”也有很多這樣的病人,所以很想能幫助他。
他們很快就成了網絡上的筆友,凱文在大學主修的專業本來就是心理學,他也很想能把自己所學用作對陳宇的治療當中。
而陳宇和“auntiewindy”的溝通很投機,在他的郵件內容裏幾乎無所不談,凱文對這樣的狀態很感激,雖然他要隱瞞身份,可是畢竟他得以再次和陳宇熟絡了起來。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到底該怎樣回複這封信呢?
凱文很清楚,陳宇夢中的那個男孩,就是他自己,這個夢,顯然是陳宇快要記起自己的表征。
一般臨床上遇到這樣的情況,心理醫生會采取催眠、藥物刺激等各種激進的方法,來引導病人恢複記憶。
但是陳宇的情況很特殊,因為沒有人清楚他的潛意識裏是否真的願意回憶起以前的事,或者準確一點說,沒有人清楚他的潛意識是否願意回憶起以前的所有事,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經過仔細斟酌,凱文做出了決定。
kevin:
也許那個人,確實是曾經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但是請記住,那也是隻曾經。
既然你忘記了他,那麼自然有忘記的道理,很有可能,那個人曾經給過你美好的東西,但是也傷過你的心。
所以,我讚同歐陽先生的做法。如果你回憶了那個人,也就是回憶起了關於他的全部,好的壞的,都會回來,與其不能愛也不願恨,倒不如順其自然吧。
愛你的auntiewindy
發出去這封信,凱文深深地歎了口氣,也許是習慣了一個人落寞,他並沒有覺得太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