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是道士,一名道士卻稱和尚為師叔,而他的師叔,那名老和尚,卻收了一個小道士當徒弟。
李淳風又轉了過來,看著那持鈍刀的主廚,輕笑著說:“專小郎君,你師父聖手飛蝶專膾給你留的刀你還沒拔出來嗎?”
“是的。”專小郎君老實答到。
“那可是一把好刀”。李淳風語氣裏帶著誘惑道。
“可師父說這刀工不到一指豆腐切到一百八十道的水平,不能出刀。”專小郎君倒是實誠。
“今日驚蟄,雷公降臨,天地俱生,萬物以榮,便宜生誌。”李淳風扭頭朝食肆外麵天空看了看,露出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專小郎君,等到戌時一刻之時,試試出刀吧。”
:)
驚蟄日對於長安城的達官貴人們而言,又多了兩道談資。
一條是關於今日朝廷上的紛爭。
一早上,先是一向與人無爭,總是一團和氣的右仆射封德彝上書,狀告齊國公、吏部尚書也就是當今皇帝的大舅子長孫無忌配帶刀劍進入內殿,違犯了衛禁律,請求按律處罰。
接著大理少卿戴胄判定:“監門校尉失職,罪當處死;長孫無忌誤帶佩刀入宮,罰銅二十斤。”大唐皇帝李世民準許。
但卻有官銜僅為從五品下的大理寺評事楊冬合提出異議,上奏道:“監門校尉沒有察覺長孫無忌佩刀進入內殿,都是一時疏忽所致。陛下若念及長孫無忌有功,從輕處置,那麼這事就不是法司部門所該管的。但如果依法處理,僅罰銅二十斤,恐怕未必合理。”
李世民隻好當朝重新下詔說:“法律乃是天下共同遵守的,怎能因為長孫無忌是皇親國戚,而不執行?”於是就命令在朝廷上重新議罪,不議清楚就不讓下朝。
正三品的大理少卿戴胄堅持自己原來的意見,小小從五品的大理寺評事楊冬合卻又上奏道:“監門校尉因長孫無忌而獲罪,根據法律,處置應當從輕。至於說到他們的過錯,其實是一樣的。我認為應該改判。”言下之意就是,兩人同罪,要殺監門校尉就也要連長孫無忌一起殺。李世民於是就隻能免除了校尉的死罪。
小小從五品的大理寺評事楊冬合,這個在長安城裏掉塊瓦片都會砸到幾個比他官職大的二十歲年輕人,一朝成名。
第二個談資就是關於今天驚蟄日會不會打雷的問題。
先是太史局眾人覺得過去幾年驚蟄日沒有打雷,所以今年應該也不會打雷,後麵又有太史局頭牌算師傅仁均算出今日酉時一刻會聽到今年的第一聲響雷。
而新晉的被太史局同僚稱為“白麵術士”的仕郎李淳風,也說會在今日打雷,但他推斷的時間卻是比傅仁均晚上一個時辰。
為此,長安城的各大賭坊甚至都開出了賭盤。
事實上,達官貴人們的家裏,也設下了賭盤,擺明了今晚這個賭盤又是個可以借機呼朋引伴歡度良宵的好理由,要不然為何各大坊的舞娘們已經在來接他們的、掛著各家家徽的馬車上奔走前往。
:)
大唐,東宮,內殿。
當天,下朝之後,大唐天子李世民又找上了他的發小長孫無忌。
李世民先是和長孫無忌一起用膳,完畢後又拉著長孫無忌聊天。
李世民笑嗬嗬地對長孫無忌說到:“輔機,剛下朝後,右仆射封德彝找了你聊了什麼?”
長孫無忌,字輔機。
麵對著明顯處於放鬆狀態的大唐皇帝,長孫無忌卻是保持著一臉恭敬地用恭敬的語氣答道:“封德彝說今日在朝廷上狀告我不是他的本願,他隻是出於公心,他不能讓朝廷因為任何人而亂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