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詩和席森垂腳坐在之前打鬥時踢穿的洞口邊,誰也沒說話,安靜地等待著考試的結束。
忽然,一個嗷嗷叫著的黑影從旁邊落下,打破了這份寧靜。
嘭,一聲悶響。
“你、你大爺的……”杜月白氣若遊絲的罵聲從下方隱約傳來。
席森往下探頭,隱約瞅見一個被煙塵環繞的小土坑,她眼睛立馬發亮但又很快暗了下去,懶懶地坐回原處。
“隻剩兩分多鍾了啊。”席森把手腕隨意地搭在曲起的膝蓋上,衝著天空歎了口氣,語氣中充滿惆悵,“沒想到搞成這樣。”
懷詩看著席森落寞的樣子,聯想起江宇談到鳶尾花號時閃亮的雙眸,有些遲疑地問道:“阿森,你們……”
身下的石塊突然震動了一下,打斷了她的話。
“感覺到了嗎?”席森身體坐直。
“好像震了一下。”懷詩半是懷疑半是開玩笑地猜測道,“該不是這高台要塌了吧?”
幾分鍾前,鄢楠舟在通訊器裏告訴懷詩,高台的內部還潛藏著一小批虱甲,裏麵的鋼筋被啃食了大半,有些地方隻剩一堵牆皮,不堪一擊。
所以,懷詩才臨時製定了那樣的攻擊計劃,效果還不錯,而那意外出現的鈦合金胸罩則是神來之筆。
現在,難道是殘餘的鋼筋承受不住整座高台的重量了?
仿佛在響應懷詩的話語,年久失修的高台內部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緊接著水泥建築體像是被捏碎的豆腐,整體開始斷裂、垮塌,瀑布一般的碎石沙塵向地麵飛速流去。
運輸艇緊急擴大了防護力場,將高台上有人站立的台麵通通納入,並同時啟動懸浮程序。遠遠望去,宛如一座漂在空中的孤島,底部墜著稀疏的根係,泥沙還在簌簌掉落。
“懷詩,你個烏鴉嘴啊啊啊!”席森大吼著,與懷詩一起在不斷掉落的石塊間跳躍騰挪著,好不容易才攀住了被立場保護的高台台麵。
“快,拉住我的手。”席森騰出一隻手伸向下方的懷詩。
懷詩剛握緊席森的手,眼角的餘光瞄見在落石間自由飛行的虱甲們,內心升起一個大膽又荒唐的念頭——
“席森,你是不是很想去中央軍校?”懷詩猛地抬頭問道。
“快上來,有話等會兒再說。”席森皺眉,露出些許不耐。
“先回答我!”懷詩不為所動,繼續懸掛在空中。
席森氣笑了,她搞不懂懷詩為什麼偏偏要挑這個時候跟她探討人生,本來就糟糕的心情一下子爆發了。
“廢話,當然想去啊!”席森咆哮著宣泄道,“那可是信仰啊!”
“好!”懷詩衝席森莞爾一笑,鬆開了握住的手,向下墜落。
“想去,我們就去!”
……
風聲在耳邊呼嘯,懷詩腳尖輕點落石以減緩自身下降的趨勢,她從口袋裏掏出那根一直沒來得及扔的鈦合金繩索,猛然拉長——
周圍原本漫無目的盤旋著的虱甲們嗅到那股帶著致命誘惑的味兒,紛紛調轉方向。懷詩上方先是出現一個小黑點,然後越來越密逐漸成群,呈扇形狀緊追其後,遠望好似一把巨大的黑色箭矢,在朝著她飛速射去。
血液鼓噪著耳膜,懷詩眯起眼睛看向疾馳而來的虱甲群,調整呼吸。
鎮定。
周圍似乎被按下靜音鍵,除了極速躍動的心跳聲之外什麼都聽不見,視野裏的一切都像是被挪入慢動作電影,緩慢、遲鈍卻清晰。
距離地麵還有10米。
當第一隻虱甲衝至麵前時,掀起的氣浪吹歪了懷詩的身形,隻見她上半身一擰,柔韌而纖細的腰肢在空中彎折出一個讓人心驚的弧度,避開了虱甲那駭人的刀顎,雙臂一甩,將拉長的鋼索拋出——
還有5米。
虱甲張大口器想要撕咬旁邊的食物,卻發現頸部被什麼東西卡住無法轉向,雙顎奮力撐開至160度,刀片一樣的鋸齒狂躁探出,甚至遮住了那對占比巨大的橙色複眼。
懷詩死死抓住鋼索兩頭,腰部猛地發力,如竹似鞭,回彈翻身一躍而上,單膝跪在虱甲背部,雙臂交叉用力一拉——
十字絞殺!
還有2米。
虱甲發出憤怒和不甘的嘶鳴,它的頭部被劇力拉扯,向後方高揚起,鞘翅拍動的頻率陡然增快,拉出殘影,將厚韌的軍靴割出無數裂口。
還有1米。
……
本應射進石地的“箭頭”以一種違背力學原理的方式忽然調轉,擦過地麵拔地而起。後麵飛馳的虱甲群躲避不及,像炮彈一樣競相撞地,激起煙塵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