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書院。
少年坐在桌案前,一隻手搭在案上,另一隻手拄著腦袋,雙眼緊閉,嘴唇微張,睡得正香。晨光透過窗子撒在他臉上,整個人如同森林裏走出來的妖精一般散發著靈氣。
如果忽略掉這位沉沉睡去的美少年旁邊怒氣衝衝的老頭,說不定還有人會耐下心來駐足欣賞一番。
“沈淵渟!”一道渾厚的聲音打破了空氣中的寂靜。
少年被嚇得身子抖了一下,驚醒過來:“!……啊?”
目光一轉,正好對上另一道目光——
是個老頭。
“沈淵渟,你昨晚沒睡覺嗎?怎麼今早在教室裏睡?”老頭氣的花白的眉毛和胡須都抖了起來,“再睡,我就用戒尺打你手板了!”
沈淵渟一臉茫然地點點頭。
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點頭絕對沒錯。
老頭欲言又止,最後沒再說什麼,背著手轉身回到最前麵的案子前坐下來,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課。
沈淵渟四下看看,發現周圍一幫身穿古裝的少男少女都在專心致誌地跪坐在案前聽課。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身上——
平日裏在家穿的灰色睡衣不見了,變成了一身藍白配色的長袍。她再一次回頭看了一眼教室裏的其他人,女子都身著紅白配色的裙子,男子則是和她一樣的藍白配色長袍。
這……她不會變性了吧?
發覺事情不對勁後,她仔細地回憶了一遍睡前的記憶——她前一天正在熬夜看一本古言校園文。具體的書名她不太記得了,隻是記得書中的男主叫傅淩,女主叫盛筠宛,女主進入書院讀書,和男主相識後相愛的故事。
神奇的是,書中有個與她同名同姓的人,是個男配。可惜書中女主是個海王,養了一堆魚。他算不上男二,卻也是書中女主極其重要的一條魚。
這個男配出自寒門,母親早逝,父親又續了弦。繼母對他不好,動輒打罵,甚至不讓他吃飯。
在這樣的刺激下,沈淵渟也變得不正常起來。人前的沈淵渟憑借著自己一副溫潤如玉的皮囊給人正人君子的印象;可人後的他本質上就是個神經病,控製欲極強,對於女主的愛甚至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
一開始隻是做些小手腳妨礙男女主感情發展,到後來越來越過分,甚至給男主下藥。不過這些都沒成為男女主之間感情的絆腳石,而是進一步促進了他們的感情。
後來憑借著囚禁女主這一作死操作,他成功惹怒了男主,成為全文第一個領盒飯的男配。
沈淵渟心中一驚,自己不會是——穿書了吧……
她看向案上擺著的毛筆,隨手拿起來一看:那筆杆子上正端端正正地刻著“沈淵渟”三個大字。
完了,她真的變成了那個病嬌男配了。
萬一被別人察覺出來自己的異常,不會把自己當成妖怪附體給殺了吧?
這種事情,光想想就瘮得慌。
現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避免自己領盒飯,狗也要狗到大結局。可狗這種事情,也是種學問,萬一狗沒狗成反而提前領盒飯了就完蛋了。
她不禁想著,如果書中的沈淵渟狗帶了,現實中的自己會不會也狗帶啊……
不管了不管了,活下去最重要。
忽然,她腦中一痛,翻天覆地的記憶湧了出來。原主的記憶如走馬燈一般,在她眼前重演了一遍。她原來叫沈鳶聽,為了隱藏身份女扮男裝去讀書,隻好將姓名改成諧音的沈淵渟。
她在沈家忍氣吞聲了好多年,終於在十五歲時無意間聽到繼母要將自己偷偷賣到青樓的事情後,帶著已逝母親留給自己的嫁妝逃出了沈家,跑到了遠在千裏之外的舜華書院。
舜華書院院長向來和善,每年都會免費資助寒門學子讀書。她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千裏迢迢趕來舜華。
舜華書院既有男子,也有女子。不過女子大多是些名門貴族家的小姐,平時也就跟著女夫子賞讀賞讀詩詞,或是彈彈琴作作畫。
若是沈淵渟以自己平民之女的身份進去,怕是一進去就會被趕出去。
沈淵渟本來是想好好讀書成就一番事業後替母親和自己報仇的,卻沒想到遇到了女主盛筠宛。
盛筠宛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好似下凡的神仙。沈淵渟一見,便誤了終身,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全心全意地愛上了女主,終於在一個月圓之夜,鼓起勇氣向其表達了心意。
女主隻是笑笑,並對她發了張好人卡。
被拒絕的好人沈淵渟十分痛苦,消沉了幾日後,終於決定做點什麼“改變”這一切。
於是,就有了各種陷害、下藥等等一係列作死行為,可惜都沒有成功。沈淵渟徹底瘋狂了,將女主鎖進了小黑屋,期望著獨自占有她。
可惜,他究竟還是敵不過男主的主角光環,沒過多久就被男主找到,輕而易舉地將女主救了出來,然後就把沈淵渟給一刀斃了。
此時,書中的劇情還沒開始,正是沈淵渟剛剛開始在舜華讀書的時候。現在的女主還沒有到舜華書院來,沈淵渟也沒有愛上她。
她長舒一口氣,慢慢消化著腦中的信息。
讓她一個普通人當精神病,還真的有點難度啊。好在人前的沈淵渟還挺正常的,人緣不錯,有不少世家小姐都看上了她那副翩翩公子的皮囊,有意招他入贅。